树儿乖巧的一直在旁边守着春儿,时不时地替妹妹润着嘴唇。
傍晚的时候,桃花去城门口转了转,她发现长安城开始许出不许进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城外的疫情得到了控制?”
一晚上的苦等,换来春儿安稳的睡眠,桃花觉得很值得。
“树儿,我这没药了。要想救春儿,我们得出城,去找我师傅。城外有瘟疫,出了城,我们可就进不来了。”桃花拉过树儿,托着他的手,仔细的打量着,“你要跟着我去吗?”
树儿眼睛里像是有点点碎星,坚定的点了点头。桃花想:若是舌头没被剪掉,他定是个极俊俏聪慧的孩子。
桃花问过树儿舌头的事,可他像是失忆了一般,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剪掉的。“树儿是受了刺激,得了暂时的病忘。”桃花知道,这件事给树儿的打击是极大的。
桃花把春儿驼在背上,找来一根麻绳将春儿绑紧了。她左手牵着树儿,右手拿着收集来的破被褥,一步步,稳稳地朝城外的药棚里走去。
城外的积雪还很厚,看这阵势,怕是到开春才能化开。这样也好,死难者太多,冰雪太早化了到时怕是要引起新的瘟疫。
原本的难民散了大半,桃花不知道他们是走了,还是病死抑或是冻死了
“师傅,师傅!”桃花在药棚里外都没找到吴药师,就先把春儿放在一张病床上,转头对树儿说,“你看着春儿,我去找师傅。”
树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桃花觉得他的眼睛会说话。
桃花跑到河谷边,果然见到吴药师正坐在阮氏夫妇的墓前,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
“师傅,快些去救人吧!”桃花一把夺了吴药师的酒囊。几日不见,素来爱干净的吴药师竟胡子拉碴。
吴药师抬起朦胧的双眼,醉意醺醺地看着桃花,“救人,救什么人?我连阮兄都救不了,我还配当药师吗?”
说完他使劲地捶着自己的胸膛,神色间满是懊悔。
桃花知道是那日自己口不择言,伤害了这个医痴师傅,害得他背上这么沉重的心理包袱。
她解下水囊,猛地泼了吴药师一脸水,“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为了两个已经过世的人,你要放着天下受苦的苍生不管吗?”
吴药师的醉意被泼走了些许,人也清醒了很多。他望着眼前一身素衣的徒弟,感觉惭愧万分。
“师傅,你曾教导我,人命至贵,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桃花的眼泪夺眶而出,“疫情复杂,爹娘的死怪不得师傅,当初是我气糊涂了。”
“是我错了。我借酒麻痹自己,试图逃脱眼前的事实。为师错了”
桃花看着吴药师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药棚。春儿和树儿交给师傅,她很放心。
“叔、婶子,你们在下面可好?”桃花跪坐在墓碑旁,轻轻抚着墓碑,“我想你们了。”
或许是这几日实在太累了,桃花靠着墓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