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这看似后继无人的天下,终归还是引得前朝暗藏的的贪婪与野心露出了爪牙。
“皇兄可是已经有了想法?”韵皊看他面色平静,大概猜测出谢晟早已心有成算了。
此番传她过来,怕是这番安排还需要她的配合。
“说来,迁入长公主府一事怕是要等到今年年后了。”谢晟温和地说,“那府邸本就不是新盖的,如今又是几年过去,到底还是要翻新一下才好住人。”他端起茶盏,状似无意道,“听说皊儿已经打算让那沈初珩搬进正殿了?”
韵皊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跳,淡淡应声:“正是。”
谢晟啜了口茶,垂眼看着袅袅热气的茶汤,自己小小的缩影在水面的晃动下模糊又破碎,连他自己都看不清了。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谢晟还是开了口。
“可决定好了?毕竟你以后可能还是要有正经夫君的,要不要……给自己留点退路?”
韵皊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不自觉为原身惋惜。
原身是真的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哥哥,若是早知道谢旻灏谋划谢晟的东西,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个渣男。
只是谢晟,毕竟位置特殊,处境艰难。
他心里在意的,太多了。
【皊宝,我不明白,权势真的能让人变这么多吗?】疏月只是缺心眼,不是蠢。
这点眉眼官司下的暗流涌动,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韵皊不置可否。
或许是怕失去,也或许是不自信,有限的关注分出去,渐渐就会开始不相信他人倾其所有的付出。
毕竟,或许谢晟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谁知道呢?左右韵皊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她温和地笑着:“就是他了。”韵皊看向谢晟,“毕竟,没背景,好拿捏。”
谢晟心头一跳,被自己强行压下去的愧疚愈演愈烈。他急急抬头:“皊儿!皇兄不是——”
“懿华知道。”韵皊打断他,她对他微微笑着,这是原身常在谢晟面前露出的乖巧表情,“没关系的,皇兄给个恩典便是。”
谢晟神色复杂:“说说看。”
“岁安宫掌事女官倚霜同李顷垣有情,懿华想求道赐婚圣旨。”仿佛是为了安谢晟的心,韵皊接着说,“倚霜此人,想必皇兄也查过了,父母双亡,把她养大的祖父祖母也已过世了八九年。身世干净,对懿华也忠心,赐了婚对李顷垣来说也算是多了一个牵制。”
简而言之——没背景,好拿捏。
谢晟沉默着提笔。
“……国之本在社稷,国之强在民生,国之安在戍护……安远将军之子李顷垣,天赋异禀,年虽幼然志气昂……承家业之精粹,展忠烈之雄风……”
见刘福禄带人去宣旨,韵皊也起身告退。
行至门口时,她听到谢晟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重的苦涩,些许的忐忑与哀求。
“皊儿,别怨哥哥……”
韵皊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那张脸上是谢晟熟悉又陌生的认真神色。
她一字一顿。
“谢韵皊,永远不会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