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一件毛毯的哑女探头探脑地蹲在沙发后,像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眨巴着眼睛,目光带有点儿好奇地扑闪扑闪,直勾勾看着坐在茶几对面的何酒酒。
许湄安慰式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近乎于虔诚地执起了搁置在桌案上的青瓷茶盏,向搁置好的茶壶里倒去。
滚烫的沸水迅速倒入壶中,然后又被她轻托着底部倒出。几番调理之下,何酒酒只看见对面的女人素手上下纷飞着云烟般点了三点,紧接着将壶面封好,再次用沸水浇遍壶身。
流动的热水与瓷面发生反应,冰裂的青瓷壶上顿时水雾氤氲,竟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看着对方执手将清茶倒出,刚好舒卷开来的龙井在杯子里打着旋,小小的一方里清香四溢。
“谢谢许老板,您的茶艺很棒。”
她恭敬地伸出双手,低头致谢时做足了周全的礼数,心底却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这个神色淡然而恭敬的女人,就这么把自己请到大厅里的一个角落,然后开始喝茶。
肯定不是要找人闲聊的架势。
“谢谢夸奖,我小时候的梦想可是茶艺师呢。”
她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眼波里的柔光流转四射,远远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那么您肯定会是一个很棒的茶艺师。”
何酒酒啜了一口清茶,由衷地赞叹道,“说实在的,我虽然也见过不少以此为职业的茶艺大家,但您的手法与茶品却丝毫不比他们逊色。
甚至,还很特别。”
“相同的茶叶,甚至是一颗茶树上生长的同一批新茶,都会因为位置的不同而导致口感发生差异。”
许湄用竹筷淡淡地挑起一抹茶叶,看着它在筷间缓缓铺开,眉间是一抹一闪而过的冷厉。
“在枝梢上生长的嫩芽,接受了最好的阳光与水分,自然是上乘的沏茶所择。
茶师从来不会选择劣等的茶叶来招待我的客人,那些生长在阴暗树间的枝叶自然有相配的人去饮用。
何小姐,这其实是一项很残忍的职业。
亲手掐断那些最美好最鲜嫩的芽叶,在他们还没有成熟之前,就将其烘焙晒干,成为我们手里的道具。
而能够入我眼的选择…为数不多,只有几个而已。”
“很独到的见解。”她点了点头。
“小纯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她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其实是都知道的。”
许湄看着一言不发地蹲在桌边,认认真真摆弄着茶具的年轻女生,温柔地笑了。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她的这里有点问题。”
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朝满脸了然的何酒酒继续解释道。
“我是从酒店的后院捡到她的,当时她躲在厨房里偷吃东西,身上全是污垢,看起来是被人给抛弃了。
我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你知道的,就算一个女人没有婚姻,也总是想要一个什么东西来陪伴。
后来因为那里的问题,我也找人去给她看过。不过那个医生说了,这叫做自闭症,是她天生就带着的疾患,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好了。”
“自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