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放着约第·沙瓦尔的《悲泣》,低沉的大提琴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缓慢地回荡着,让人忍不住情绪低落。
如果我刻意留心一点,就会顺带着想起这是一首献给亡妻的曲子,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但我当时只想尽快找个地方,赶紧安安静静地睡一觉,所以在后排催促司机快一点,在前面那个旅馆停下就可以了。
“好。”他这么说道,然后把车拐进了一个小巷里去,“从这里走,会快一点。”
黑色的车子慢悠悠地驶进入了巷子,那个人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他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了什么东西,脸上似乎是在笑。
然后下一秒我就只听见了“咚”的一声,似乎是重物落在头上的声音。
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头顶洁白的天花板上泛着一道白光,房间里扯着厚厚的窗帘,周围都是黑的。
我动了动绑在身后几乎已经麻痹的手臂,忽然意识到我只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花边睡裙,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种原本已经远离了我的恐惧感突然夹杂着阵阵恶心,重新席卷而来。
我从彻骨的愤怒跌到无力仅仅隔了一秒,下一秒,我就透过几乎已经被打得看不见的眼睛里,看到了他。
那个司机。
“你真好看,几乎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他轻轻地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我受伤的眼睛,我感觉得到他因为常年拉琴而磨出的老茧,又听他说道。
“…放心吧,我没有碰你,只是帮你换了一件衣服而已,你之前那件太脏了。”
我在心底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原本疲倦的身体已经彻彻底底地恢复了休息,看来是睡了个好觉。
那条睡裙上面挂满了可爱的毛绒球球,对方明显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想到了这一点,我当即用嗓子闷哼出了声,示意他将我嘴上的胶带扯掉,那个男人却又摇了摇手。
“不可以的,看你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应该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孩,我怕我经受不住。”
我依旧用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全身上下被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这个男人,我很久以前压抑的暴戾本性忽然在心底缓慢地探出了头来。
那只死去小猫的尸体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开始感到头晕了。
“真像啊…这种表情。”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朝我伸出手来。
“我没办法去杀她,那个样子真的太可怜了…躺在床上浑身被绷带缠绕着,连说话都变成了难听的沙沙声。
拜托了,我不能这样下去…请你替她走吧!”
我感到脖子一紧,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我慌了神,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在床上扭动挣扎着。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什么了。
真可笑,因为一直以来自己姣好的外貌还有那可怜的,几乎可以看见雏形的女性躯体,我居然一直以为对面只是想要侵犯我…
他是想杀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正在杀人!
突如其来的这个念头让我禁不住浑身颤栗着激动了起来,我艰难地倒吸着冷气挣脱了束缚这双手的绳结,一把把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
自从那天晚上父亲从背后抱住我之后,我的手里就经常藏着一把刀片,缝在我左手腕的蕾丝手环之中。
他刚才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只是更换了睡衣,忘记取下它了。
因为挣脱太过用力的缘故,我的手心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带有铁锈气味的血液使我感到了一种特别的镇静,我伸出滴着鲜血的手指抹干净了嘴唇上沾着的胶痕,咧开嘴角朝他笑了。
那个男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我,突然也放松地笑了起来。
“我就说什么,原来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啊…”
他用手指滑过我沾了血迹的嘴角,抹到了旁边的纸巾上,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要去说。”
可那时的我,却天真地以为他在示好。
我被看到同类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兴奋地完全忘记了那首《悲泣》所讲的故事。
我撑起了自己的身子,朝他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