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遮住脸，声音忽大忽小：“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了。”

李善爹伸手把他捞起来，把土鸡往他手里推：“我想了，前几天是我不对，这是赔礼。”

还有一双千层底的新鞋。

邓威脚那双，前后都有几个大窟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邓威不敢接，捂佳自己的断腿摇头。

李善爹半蹲下来，亲手给他换了新鞋。

邓威一声不敢吭。

李善爹又拾起他的鞋扭头走，走没几步远，身后李善一瘸一拐追出来，嘴唇翕动着，能认出来是“谢谢”俩字。

他看不见李善爹拿着鞋露出来的笑。

只需要一双旧鞋，就可以把邓威作为替死鬼献给李善了。

“春生，春生！”

邓威忽然追了过来。

李善爹下意识把鞋往怀里揣了瑞：“啊，这鞋我帮你丢了，破成这样也穿不了了……”

他正解释着，邓威的手怼过来，那只还在扑棱的土鸡就被塞了回来。

邓威结结巴巴道：“我.……不能要，你家月娥病着哩，给她，补一补…………”

李善爹变了脸色：“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鸡你不要，想用你那条腿讹我呢是不是？」

邓威摇着头，又把鸡抱回了怀里。

他小声说了声“谢谢“，脸透着感激。

他哪里知道，这鸡，是他的买命钱呢。

明天天一亮，他必死无疑。

邓威和李善爹打小就是邻居，一块的小学。

那个年代穷，学校黑板是石灰抹的，早读课都是学生自己带油灯，煤油灯突突冒黑烟，点俩小时，熏得学生只剩下一口白牙。

邓威的爹娘勤奋，姐姐也嫁得不错，所以小时候的李善家庭条件还不错，很多同学都蹭他带来的灯。

他和李善爹同桌过两年，李善爹蹭得最多。

他俩说不关系好，但也不算太坏。

后来邓威顺利到高中，在乡镇里出了名，都知道

他成绩好，能考大学，说老邓家鸡窝里飞出个凤凰来。

而李善爹学习咋样没听说过，因为家穷，他完小学就帮家里种地去了。

那时候大家都捧着邓威，大学生大学生地喊。

谁知道后来他成绩让人顶了，一个没想开就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