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了三年,气死了他爹,镇子就没人再搭理他。
后来连他娘也死了,镇子甚至都没人帮埋。
还是李善爹集结了几个西街的汉子,给邓威的娘料李的后事,为这,邓威一直感激我爹。
“我那是念着小时候蹭过他的灯才帮的他,谁知道他恩将仇报,明知道怪胎埋了要遭报应,他还偷摸去埋了,这不是故意咒我么?他还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呢?一个癫子绝户,活着遭罪,哪天土屋塌了,也是砸死,不如用这条命帮帮我。我这是做好事,就像你这个怪胎,长那副模样,活着连累人,死了才干净。“
李善爹嘟囔着,将李善的旧鞋浇散酒,点着了扔进我的骨灰坛。
天快亮了。
他一夜没合眼,好像也不困,看着鞋一点点烧干净后,又倚着门点了根烟。
那种用纸卷的烟,呛口,他抽了一大口就开始咳嗷,咳完却哈哈笑起来。
还没笑几声,门外忽然传来咣咣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几个汉子急促的喊叫:“春生哥,春生哥在家吗?”
李善爹把李善的骨灰坛塞到床底下,又看了看帐子里熟睡的李善娘,才合门往大门走。
是邓威死了吗?
会这么快吗?
可邓威那种绝户,就算是死了也不该这么早被发现。
大门一开,一人脸色发白地抱住李善爹的手臂,还有两个气喘吁吁,任人鞋沾着泥,都是从地里回来的。
“哥,你邻居邓威他”
李善爹面皮子都跟着抖了抖,声音却还是很稳:“他的事儿跟我说干啥?”
“不是,是他死了!”那三个人四下张望,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哥,不是我们吓你啊,主要是这邓威死前,好像一直在你家门口转悠!”
李善爹脸色瞬间煞白,借着天光,门前还真的有浅浅的鞋印,但每天都人来人往,哪能分辨出是谁踩的?
“你们胡说什么?”
“没胡说,哥,我们巡夜的时候看见的,邓威就坐在你家门口,他还和我们打了招呼呢。结果不到半个钟头,哥几个再看见他,就死透了!”
清滩埠一直都很团结,镇子历来都有巡夜的,汉子们自发组织巡逻队,防镇外的歹人趁夜作奸犯科,也防镇里的自家人开门延盗。
今天轮到李林家的哥仁,也就是白天在西街卖鸡的兄弟。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打着手电巡逻最后一圈准备收尾,到了西边的河堤那块,听见有人在哭。
那是个林场,里头全是坟包。
仨人硬着头皮到跟前去看,就看见李善跪在个坟头前,已经死透了。
分明半个钟头前还是个活人呢。
他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浑身的皮肉都好似烂了,像是已经死了很久的。
“那坟头前还摆着一锅炖好的鸡肉,是新鲜的呢。说实在的,一开始都没敢认,还是看坟头是老邓的,邓威的爹。除了邓威,谁还给他爹供呢?」
“他穷得很,该不会是偷的谁家的鸡吧?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孝顺,他都过成那副样子了,有只鸡不自个吃,还拿去做贡品。”
“尸体刚扛回去。哥,前半夜他为啥在你家门口转悠,他有和你说啥吗?会不会是前两天咱们揍他那一顿,他记恨呢?喉,哥,你说,他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