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伫立在龙窟之前,那尖锐而炽烈的杀意如寒风中的利箭,穿透了他的感知。凛冽的气息伴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直逼他的双眼。
耳畔风声如刀,李墨白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在这紧要关头,生死悬于一线,他的心中却突然回荡起了一句话。
“墨白,莫怕!”
那声音如同梅娘的呢喃,又似兄长的嘱托,抑或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呼唤。
李墨白身体微微一颤,但胸中涌起的无畏与哀恸,又让他坚定地直视着那支逼近的飞箭,赴死之心已决。
就在此时,电光火石之间,两枚飞镖破空而出,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它们究竟从何而来,又将归于何处,无人知晓。
突然,“铛”的一声脆响,其中一枚飞镖精准地击中了射向李墨白面门的飞箭。那飞镖如流星掠过,将箭矢瞬间击落。
与此同时,潜藏在树林中的凶手似乎也遭受了重创,闷哼一声从树上跌落。他巧妙地卸去落地之力,正欲逃离现场,然而,无数火把却如同赤鳞之龙,沿着山路蜿蜒而上,喊杀声震天作响,瞬间将龙窟所在之处团团围住。
生死关头,那人急中生智,身形一矮,竟巧妙地混入了人群之中,消失在了混乱的夜色中。
此时,颜七正带领着队伍上山而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龙窟前的李墨白。她飞奔到他的身边,满脸都是担忧和焦虑。
“你可有受伤?”火光映照下,颜七的发髻略显凌乱,几缕碎发轻轻拂过面颊,额头的汗珠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原来,刚刚射出的两枚飞镖,正是颜七所为。一枚刚好击落了射向李墨白的飞箭,另一枚则深深地扎入了树丛,竟然意外地伤了凶手。
李墨白垂首看向颜七,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自赞叹:这冷面丫头,果然靠谱!
“我没事!“李墨白强行挤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他弯腰捡起地上折断的箭矢,又好奇地转向颜七:“我一直以为你只擅长验尸,没想到何时还学会了飞镖的功夫?“
颜七回答道:“自从你离开东平后,飞燕暂代了县事,负责处理县务。而李虎则带着王二胡和小山羊专心练武。这段时间,东平也没有发生什么大案子,我便打算跟李虎学几招防身之术。我之前在边关生活过,有一些射猎的基础技能。李虎见我的腕力不错,便教我飞镖的技巧,说我有基础,可以速成。我只学了几天,然后就应召来了延州。临行之际,李虎还要我带上这些梅花镖,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你刚刚没事吧?那人有没有伤到你?“
“我没事!颜七,你果然是我的命中注定!“李墨白深情地凝视着颜七,心中暗自感慨:家有贤妻,夫复何求?
他将地上的断箭藏入袖中,随后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围聚在龙窟的众人,朗声说道:“诸位,今夜的骑龙山鱼龙混杂,虎豹聚首。而杀害两名无辜之人的凶手,此刻就隐藏在我们中间!“
众人面面相觑,被颜七搅了酒局的仇丁,更是胸中气闷。他借着酒劲,不顾上官还在场,反驳道:“李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从山下赶来救您的,怎么反倒还成了凶手?您就是找不到凶手,也不能随便栽赃我们啊!”
“就是就是!”几个年纪轻的小衙役,平时跟着仇丁混日子,此刻也连忙跟着帮腔。
就好像一群狗一样,大狗一叫,小狗就跟着帮腔。
然而,在颜七那冰凉的目光下,他们又瞬间噤了声。
李墨白瞥了一眼面色微红、舌头都有些捋不直的仇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好,那我问你,在上山之前,我是否告诉过你,我已发现关键性的证据,需要独自上山寻找,不许人跟随?”
“是啊!我可不敢跟您争功!”仇丁梗着脖子,脸几乎要仰到天上去,自觉理直气壮。
“好,那我再问你,我是否也叮嘱过你,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走漏了风声?”李墨白继续追问。
“是……不……不是……”
仇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此时,跟着众人上山的通判大人,正紧靠着潮湿的树干喘着粗气。他身为州府高级官员,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走动,但这几天为了这个棘手的龙见案,知府大人痛失了千金,且病倒在床,所以他又不得不亲自涉险,四处奔波。
今晚,他特别担心李墨白的安全,因此跑得尤为辛苦,此刻正感到郁闷无比。他见仇丁说话吞吞吐吐,顿时怒喝道:“如实招来!”
仇丁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浑身颤抖,面色如死灰一般。
李墨白冷冷地说道:“通判大人,凶手之所以能处处占得先机,必定是因为府衙之中,有人口无遮拦,毫无顾忌。一旦几杯黄汤下肚,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别人问什么,他便说什么。今夜我上山一事,只告诉了这位衙役。并且一个时辰后,颜仵作也才得知了我的计划。”
“然而,自我入山之时起,凶手便已在山中等候,守株待兔,企图借机除掉我。泄露消息的,不是衙役仇丁,又会是谁呢?”
李墨白的话语犹如锋利的刀刃,直指仇丁的内心。通判大人和其他在场的人,此时也都纷纷看向仇丁,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