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把验货员认为有问题的产品缺陷详细拍了照片,也详细对比了照片上的缺陷和质量标准,结论是这些缺陷都是符合标准的,验货员没按标准验货。
第二天早上,曹志打电话给梁亚静、穆青、质检部唐经理,让他们一同来到销售部展厅。并告诉司机把验货员接来工厂后,直接来销售部展厅,而不是送去验货现场。
在验货员来之前,大家一起听了录音。决定先按原计划,把事先准备好的报告给验货员看,并明确告诉他准备把这份报告邮寄给BBAD以及他所在的验货公司。
看验货员的反应,如果有必要再考虑把录音拿出来。
验货员大概九点三十左右来到展厅,看到几位不同部门的领导在等他,大概明白了工厂的用意。
再联想起昨晚张建林和销售部小董对他讲的话,断定一定是对他验货不满,准备跟他摊牌。
等他落座后,曹志把准备好的报告拿给他。并明确告诉他,这份报告准备分别寄给BBAD和他的公司。
验货员一边看报告,一边在想该怎么应对,他知道这份报告的真实性,也不得不承认报告里的分析是对的。
报告最后一句话:如果不能按已经确定的订单交货标准验货,工厂将不会再履行订单交货义务。责任在BBAD而不是工厂,也会考虑今后是否再与BBAD合作。
验货员很清楚这不是他能够承担的后果,如果这份报告给到BBAD和自己的验货公司,不论BBAD还是验货公司,都会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因为他自己讲的所谓客户潜在需求,是上不得台面的。
BBAD明确告诉他们要按标准验货。他自己揣摩的BBAD想法,即使是BBAD真实想法,这种情况下也会明确否认。
自己公司也只是暗示他可以适当提高标准,但没有一位领导明确告诉过他可以不按标准验货。
这个责任只能是他自己承担。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被开除,以便缓解各方矛盾。
想到这儿,验货员不由得冷汗直冒,但还是故作镇静地问:“你们既然准备寄给BBAD和我们公司,为什么还要给我看?”
在场的四位领导好像很默契,没人回答,只是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面很尴尬。
验货员只好自言自语,像是替在场的四位回答:“给我看,就是还有缓和余地,可以考虑不寄。”还是没人回答,验货员只能悻悻地说:“我还是先去验货吧。”
当天的验货很顺利,质检部唐经理一直在场,但几乎没怎么讲话,只是冷眼旁观,没再对产品缺陷发表任何意见。
所验货物全部通过,可以正常发货。
晚上,张建林受四位领导所托,又一次来到验货员所住的贵宾楼,陪验货员吃饭。
验货员见到张建林,急切地问:“那份报告寄出去了吗?”
张建林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我们的产品还可以吧?”
验货员先是一愣,进而说:“今天验货应该没问题,如果一直保持今天这样,肯定没问题。”
张建林开门见山地说:“那就好!我们厂的质量一直都很稳定,在质检部那么多年,我很清楚。”
“也不要求您偏向我们,但也不能一直把我们厂当作你们公司巴结外国人的垫脚石。”
“只是希望您能公平、公正按订单质量标准验货就好,真的没能达到标准要求,我们厂也会承认,不会耍赖,更不会让您难做。”
验货员尴尬地说:“谢谢!谢谢!”
张建林接着说:“您可以认真想想,您来我们厂验货也不是一两次了。从上次我被赶出质检部到现在也已经一年多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能忍的尽量都忍下来,从来都没有为难过您。我们只是要一个公平、公正而已,我们的要求不过分吧?”
验货员赶紧回答:“不过分!不过分!”
张建林继续说:“那好!我现在回答您的问题,那份报告没有寄出去,而且领导们让我转告您,只要您能真正做到公平、公正,报告永远都不会寄出去。”
听到这话,验货员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
之后几天验货都很顺利,第一天验货要求翻箱重验的那个柜也没再提,直接又出了一份通过报告。
最后一天验货完成后,张建林出面,把那盒录音磁带交给了验货员。
告诉他工厂不想一直拿着他的把柄,希望他能珍惜工厂对他的信任。
对此验货员千恩万谢,并表示今后一定公平公正地验货,再不会有意为难工厂。
在这过程中,穆青觉的,恐怕验货员不仅仅是考虑自己公司短期利益,也许其中会有他自己的私利。
工厂很长时间一直对他忍让,没有真正跟他计较,是一种“不争”,可是换来的并不是验货员自知,而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地损害工厂利益。
直到这次工厂反击,以一种“争”的方式,才取回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正当权益。
迫使验货员的行为,回到本应该有的公平、公正立场上。最后工厂算是仁至义尽,没有把验货员置于死地,达到目的后,又回到“不争”上。
工厂最初的“不争”是一种友善,却被验货员熟视无睹,当成理所应当。有点像穆阳,不懂得珍惜,把这种友善撕碎,踩在脚下。
现在的“不争”同样是一种友善,是通过“争”得到的,验货员懂得珍惜吗?穆青不敢回答。
他觉得,工厂现在的“不争”至少和之前的“不争”相比,相对减少了软弱可欺成分,是通过“争”实现的。
有点像通过战争促和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