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羽的原身是一只黑鸦,且与炎仓一同长大,两人在崖漠布满枯树碳枝的荒漠上,互相陪伴了对方三百年。
蓝雪只想守住祖父和父亲坚守的土地,对于炎仓,不论他做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我想不出来。”炎仓将孩子放到床上,不愿再看。
让他给一个与自己没有丝毫相像的孩子取名字,他没有那个心情,即使这个孩子确实是他亲生的。
他一直期盼着,他的孩子要长着和他一样威风十足的犄角,能征善战,将犀牛族的血脉延续下去。
蓝雪不因丈夫的话失落,她注视着,大睁着眼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地孩子,
“就叫仓图吧。”
将崖漠这一幅广阔辽远的土地,记在眼里,绘在心中,守住蚩焰一脉的荣誉。
“嗯。”炎仓敷衍地回着,一点也没兴趣知道这个名字的来缘。
蓝雪将孩子抱到眼前,充满柔爱的亲了亲他柔嫩的额头,接着将脸贴在孩子的脸颊上。
她期盼着,孩子健康长大,担起责任,成为一个和祖辈一样优秀的魔王。
她会献祭于岩浆之中。
父亲对她一直疼爱有加,认为她是女孩子,更是小心呵护,不愿让她受到任何的危险。
可是父亲忘了,她是蚩焰的后代,是他焰蓝的女儿,生来的结局就应该是赴入岩浆之中。
身上流淌着的血脉,正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
在献祭之前,她已决心,杀掉炎仓,为儿子,为蚩焰一脉,能永远地站在崖漠的山巅之上。
她将目光从儿子的身上移开,抬眼望向西方,那是祖父和父亲扞卫崖漠,而葬身的地方。
与此同时,她从那沸腾的岩浆中,望见了自己的结局,也望见了仓图的结局。
五日之后,一声啼哭再次响彻崖漠。
炎仓坐在石床边,俯身看着床上双唇苍白,发丝凌乱,虚弱得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的女人。
“沉羽,”他狠厉的眉眼中,满是怜爱,尽力将粗犷的嗓音压低,“还好吗?”
沉羽望着他,缓缓眨了眨眼。
炎仓拿过毛巾,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双手紧握住她长着黑色长甲的右手。
“孩子呢?”沉羽声音有些嘶哑,竭力吐出这几个字来。
“孩子,”炎仓抬头环顾房间,不是沉羽说,他还没想起孩子来,“孩子呢!”
“大王,”房间外,一个穿得五颜六色的侍女走了进来,“小王子吃过乳汁,睡得正香。”
“抱来看看。”
“是。”侍女的声音尖锐,转身走出去时,屁股上晃着几根柔顺得发亮的黄色羽毛。
片刻时间,侍女怀抱着一个赤裸的婴儿,走了进来。
炎仓起身,接过孩子,放到了沉羽的身边,“你看!”
沉羽侧脸看向手边的孩子,伸手轻抚过他额头上小小的犄角,满足地笑着,
“和你一样。”
炎仓咧着嘴,将孩子抱起来,高举过头顶,目光注视着他额头上尚未坚硬的犄角,
“这才是我炎仓的孩子!”
话音落下,他不禁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房间之中,久久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