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雨水如线,昏暗的林中,一人从灌木丛中滑出,带起一地混浊的泥水。后面紧追不舍的恶鬼迎头撞在干枯的枝叶上,猩红的眼中闪烁着叫人头皮发麻的贪婪食欲。
【我有话想要问你,】面对这样恶意深沉的食人鬼,赫发少年却将手中的刀轻轻往下压,他急切道:【要怎么办才能把变成鬼的人恢复原状?】
【啊———!】
像听不懂人话般,那鬼一把将枯枝扯断,嚎叫着径直朝少年冲去。
【刷!】
迫于无奈,在他奔至自己身前时,赫发少年先行一步,手中利刃劈斩下去。鬼的眼中犹带不敢置信,一颗大好头颅却已然落地。
【踏、踏、踏…】
【请告诉我,把祢豆子变成人类的办法……】
踏着雨水,又有两只鬼从两侧的林子闪出,见他们对问话毫无反应,只是不住地舔舐着嘴角,少年眼中带着不忍,却也只能扬起刀。
夜色悄然而至,一弯皎月当空高挂,柔和的微光似轻纱,笼罩着藤袭山。山中的人却只能从树荫的空隙中瞥见一点亮光。
雨云无声消散,两具无头尸体慢慢倒下,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自林中窜出,脸上尚带淤青 。兴许是体力消耗得太厉害,此时,她正撑着膝盖,低低喘息。
单看那衣上斑驳的泥水,也知道她是经历了好几场恶斗。
不过几息时间,少女已然调整好状态,直起脊背,她面色凝重地甩掉刀上的淋漓血水:【不行。】
【千骨?】
被呼唤的少女转过身来,无可奈何般轻轻叹气:【完全不行。】
【除了先前的那只手鬼,其他的鬼好像完全被食欲支配了一般,根本没办法沟通。】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声音,看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来。
这是饿了多久啊。
先前的震惊已经被抛之脑后,就算花千骨是神又怎么样?现在她又不在这里,那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会大家的心思都在屏幕上。
聚集于长留山之上的哪有几个蠢人?大多数都是头脑一转,都已经晓得原因,同自己的好友或身侧之人讨论起来了。
“这是肯定的。”落十一心中暗忖:一年才这么几个人进来,这些鬼都要饿傻了。
除了之前那个每次都吃饱的手鬼,其他鬼多半是每年都挨饿,人饿疯了都可怕得很,更不要提鬼了。
这种情况下哪里听得进人话?
更何况…云隐肃穆道:“藤袭山上只是最弱的鬼,变成人的方法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那等重要之事,怎么可能轻易告知?
况且有没有这个法子还未可知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通过选拔,去找实力更强的鬼。
不过先前千骨说的也很有道理:最好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上面。毕竟…
鬼知道方法的话,他们怎么还会是鬼呢?
{没问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办法…}炭治郎一时也有些丧气。瞥见一旁满目忧色的同伴时,他强行打起精神:【没办法了。】
既然如此:【先通过选拔吧,其他的后面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花千骨无奈点头:{总之,要先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跑过了多少地方。二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又继续拔足狂奔。
{还好,炭治郎嗅觉好。不然就我一个人说不定真的会迷路。}
屏幕上,二人身量如旧。夜间斩鬼,白日休憩,生活作息一团乱,好在有同伴总比自己单打独斗强。
沿着幽幽的花香,两人一路艰难跋涉,堪堪于第七日黎明之前赶到了那一片紫光蕴蕴之处。
【紫藤花…】
炭治郎额头上还带着血痕,看着那一簇一簇,挤挤攘攘、花瓣交叠的…紫藤花,怔了怔。
层层叠叠、繁杂交错又柔美的紫色花海出现在眼前。嗅着那淡雅的芬芳,花千骨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终于到了…】
{撑过来了…}
但这只会是开始,不会是结束。
花千骨活着通过选拔了。
摩严板着脸,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日出东方,遍生紫霞,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那紫藤花上时,红柱前方的聚集地,几个衣衫脏乱的参赛者已经立于此处。
“人好少…”
“之前明明还有十几个人的,折损率居然这么高…”
“她好像是唯一一个身上干净的…”看着那对着蝴蝶露出甜美笑容的粉衣少女,笙箫默用扇子抵着自己的下颚:“难道她比千骨还强?”
应该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比修士还强?还是因为最强的手鬼被千骨他们杀了,所以遇上的都是实力差的杂碎?
“穿得鲜艳一些的都活下来了啊…”火夕心中揣测:是因为实力强才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吗?
想必是了。舞青萝略颔首,她到底也是做师尊的,自然也颇有几分厉害:“穿得较鲜艳在昏暗的林子里面被鬼发现的几率更大。”
而颜色暗淡的衣裳自然隐蔽性更高。
只是,一旦产生想要躲避的想法,心态不自觉地也会落入下乘。心生畏惧,在平常还好,放在生死关头,就会要命。
嘛,说是这么说。
“但是也没有人知道鬼是靠什么来追踪人。不管怎么说,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活下来,活下来。
活着,才有希望。
屏幕上的两小只也惊住了。
{只有五个人?}
{只有这么几个人活下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惊诧:{之前明明有二十多个人来着的…}
那么多人,都死在了里面……?
【之前那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人也不在…】四下打量一圈,花千骨垂下眼,轻声道。
【嗯。】回想起先前从手鬼那救下的少年,炭治郎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浸出的血染红了一片,他点点头:【那个时候,都是因为我晕倒了…】
【才没能救下他。】明明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言语之中却尽是自责。
{炭治郎,太温柔了。}
但是…花千骨奇怪地歪歪头,大为不解:【我没告诉你吗?】
【啊?】
看着傻乎乎的炭治郎,她摇摇头:【那个人没有被吃掉。在你晕倒之后,我忙着对付手鬼,他跑掉了。】
是啊,而且头都不回。杀阡陌额头青筋暴出:想起那小子就来气。
炭治郎居然还在自责自己没有把人救下???脑子坏了?
【不是炭治郎的问题。】花千骨勾起一个无奈的笑:看他一直没提起来,居然是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啊。
【我还以为,他被手鬼吃掉了呢…】炭治郎呆呆地摸摸胸口,心里忽地轻松了一些。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一旁黄袍少年的声音:【会死、会死会死…】
他满头大汗,口中喃喃不休:【就算在这里活下来,最后我还是会死…】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既然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一开始就不能这样想啊。不过,就算心里这样嘀咕,花千骨也没有开口。
兴许人家还觉得她多管闲事呢。
【欢迎回来。】
罩着紫色长布的桌子前面,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女孩慢慢走来。她们依旧穿着相同的衣服,戴着相同的发饰,不同的只有各自的腰带和黑白的发色。此时,白发女孩微微启唇:【恭喜各位。】
【能平安归来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留着莫西干发型,穿着紫黑色衣裳,高瘦少年的脾气似乎很不好,他摊开手:【之后我要做什么才好?】
他满脸是伤,眼下更有一道疤痕直直贯穿鼻梁到右眼。此时满是戾气地扬扬下巴:【刀呢?】
女孩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兀自按照定好的流程继续说话。
【首先,将队服发给各位,我们将先测量身体的尺寸,然后刻上阶级。】
阳光明媚的清晨,有蝴蝶翩翩飞舞。
黑白色头发的两位女童唇角带笑,仿佛木头人一般,没有半点生气。日光下,鬓角的紫藤花发饰格外美丽。
【阶级总共有十阶。】白发女孩接着黑发女孩的话往下说。
【甲】 【乙】
【丙】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