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月亮未亏多少,依旧圆润。
早出的秋虫趁着夜凉出来混迹,唧唧叫响。
风吹草动,桃树枝也招摇,甩掉已经干枯的叶子。
落叶归不得根,反被风推向屹立的老楼下,上了台阶又陷在破门前的小凹坑里,挪着挪着就顺门缝塞了进去。
何生站在警察拉起的警戒线边,目送着落叶钻进老楼里。
他定下决心了,似这枯叶般不回头。
今天和许季良的对话,让他突然明白自己不仅仅是失去父母的何生,更是雍州何家的何生。
他抬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风狂起来,将他整个人往前推。何生顺从的走了两步,一片叶落在他的头上。
“我回来了”,何生拿下叶,对老楼说了声。
这老楼是有名字,这个世上知晓的,恐怕只有何生,何喻跟许季良了。
何生楼。
它是何生的爷爷为了庆祝何生顺利出生特地给雍大捐款建的,门口那个小凹坑原来是一个小手印,何生一岁时留的。
风更大了,来回拉扯着两扇破旧的木门。锁着门的生锈铁链子艰难连着两扇门,不堪重负的发出“哐啷”声。
五级台阶,每一级何生都走的小心翼翼。
“喀!”
被蛀虫咬的不像样子的门到底坚持不下去,挂着铁链的把手被扯掉了。风顺势将两扇门推开,带凹坑里堆叠的落叶进门去。
乌云赶来了,闭月遮星,让黑夜呈现它该有的颜色。
“谁!”,何生突然回头,冲着漆黑的桃林喊了一声,被踩碎的残叶落到了何生脚下。
“我”,黑暗中慢慢现出一个人影来,是白果。
“大半夜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白果侧着头望何生:“你还想问你呢,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
白果回敬过去:“不关你的事”
“你!”
白果不输阵仗,走上台阶直面何生,背起双手:“我怎么了?”
何生不想斗嘴,干脆不理会,迈步进老楼去。白果也跟着进去。
“你干什么?”
“你又干什么?”
“这是我的楼,请你出去”
白果不乐意了:“不吹牛能死?还你的楼”
何生不言语,走到正对门的墙壁前,伸手拽住挂在墙上的鲜红大布一角,猛地将其扯了下来。
红布下是一块巨大的镜子,尘土不沾。
上镜框装裱三个大字:何生楼
“这真是···”,白果惊愕了,她未曾想到这楼能跟何生联系上。
“出去”,何生对白果一点都不客气。
“你!哼!”,白果气不过,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十几年了,大布未褪色,未染尘,鲜艳如新;布下镜子明净,污浊不侵,这不由得何生往坏了想,白果留下来,终是不安全。
“我姓何,来讨教”
何生说了句,不知给谁听。
“咔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