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菌释放的腐烂气味和土腥味游离在老楼的每一个角落，沾满灰尘的蜘蛛网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拉丝的地方。何生用手机上的电筒照着四周，一只伏在墙根下的臭虫忙避开，隐进黑暗中去。

老楼的楼道冗长幽邃，教室分布两边，何生每到一个教室门口，就会停下来查探。教室如许季良所说，除了记忆就只剩下空荡一片。

到尽头了。

本该在一楼就终止的楼梯竟又向下延伸，不见去处，一股轻微的恶臭混杂着血腥味飘上来，刺激着何生的神经。何生顿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走下去了。

下面是一个比教室敞亮点的空间，左右堆些破损的桌椅，正对着楼梯的是两扇铁门，半开着，血腥味从里面飘出来。

何生走进门去，顿时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这个天气的寒意，其后注意到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面结了一层厚实的冰。

一张桌子正对门摆着，一个男人坐靠在桌子角，被冰覆满全身。

何生认得这个男人，正是吕正恪他们百般找寻的李固，未曾想他竟魂断此处。

何生走到李固的尸体前蹲下，伸出左手大拇指对准一块尖锐的冰锥按下去，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将大拇指按在地面的冰上，画一道血印。

“喀拉，喀拉···”

血印周边的冰开始裂出痕迹，不久之后又向四周延伸，终于将这六面冰层传了个遍。紧接着，裂缝里冒出大量的水汽来，冰层跟着变薄，直至消散。

何生伸手将李固身边的破碗翻过来，却见碗底画着一圈奇怪的符号。

“何必呢，害人害己”，何生念叨一句，站起身来。

这符号别人不认识，他可熟络。是个秘传的邪门子，利用相恋人不断的思念牵绊一方的亡魂不离，并用自己的血去养魂魄不散。到最后，养的一方精血耗尽，唯有一死。牵绊的魂魄轮回不得，终会消散，难以圆满。

何生不会为他唏嘘，也不会为他不值。路是自己挑的，怎么走，结果如何，也是自己种的因果，由不得别人去说辞。

何生离开了，上到二楼继续搜寻。

二楼靠中间位置，有扇门关着，不似其他教室一般洞开。

门上未挂锁，何生轻轻一推，门开条缝子，将目光伸进去，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人背向门站着。

“唧~”

“你是谁？”，何生推门进去。

那人却并未回应，也未动分毫。

风顺着没了玻璃的窗户吹进来，将屋子里的尘土扬起，破碎的蜘蛛网禁不住摧残，断了支撑耷拉下来。

“哐！”

风将门粗暴的关上，再也没打开。

“吱吱，吱吱···”

细碎的声响生了出来，四处都是，不知来源。

那人终是转身过来，闪电惊乍起，将那人的面貌照的清清楚楚。

何生见了之后，瞳孔突然放大，脚不听使唤的往后挪了半步。

那家伙哪里是人？分明是个怪物！

虽是个人形，却不见皮肉，连皮囊都省却了，只见一条条爬山虎的藤曼。五官也不曾具备，只留两只象征眼睛的孔洞，泛着墨绿的光亮。

而那些细碎的声响，竟是爬山虎在房间里生长蔓延的声音，藤曼此时已经布满各处，门被堵死了，何生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