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茹心看着一地的纸,心中微叹,借贷之人,要么就是赌徒,要么就是走投无路之人,宋春莲自是明白个中道理,在外豢养了一批打手,若是银子还不上,强收土地房产,或是妻儿,听皮雄说,更甚之,期限未到,那些个打手便去催债了,一旦发现根本是无力偿还便会施以暴行,打死人之事常有发生;
姬茹心之所以费尽心思,就是要拿到实打实的证据,单凭那账本和府银数目,只能是让大房又失一条走狗罢了,根本达不到她想要的目的,所以,她才动用了皮雄,他可是赌场老手,混迹赌场多年,他也曾借过债,深谙其中的门道,让他去办这事,必然是得心应手,果不其然,他动作极快,便拿到了这些证据;
呵,也怪宋春莲在姬家这些年只手遮天,未露出过马脚,他手下的打手更是猖獗横行,俨然已成了赌场里最为跋扈之辈,有了这等名声,皮雄查证起来轻松得很,只几日,就将借过债的人打探得一清二楚,因着债条通常都是一示两份,皮雄将那些人手中的债据统统收了回来;
姬茹心眉心微蹙,软声细语的说道:
“祖母,这些个债据数目巨大,竟有十几万两,孙女原以为是有人栽赃大娘,离间大娘与我娘亲妯娌间的情分,而且,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是大伯大娘也是没有的,怎生能放出去呢,可,可今日出了库银短缺二十余万两这档子事,孙女斗胆,将这两桩事相连,莫非,莫非是大娘与孙大管事同流合污,将中馈府银挪出放账,以公谋私吗?”
宋春莲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这,这都是伪造的,是栽赃,是诬陷。”
老夫人冷哼一声,气得面色煞白:
“哼,栽赃诬陷?你是瞎了嘛,数目如此之大,谁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诬陷你?瞪大你的狗眼,这私章,你可是要我当众验给你没脸吗?”
姬茹芬忙站起身来,柳眉紧蹙,迷人的双眸,此刻溢满了泪水:
“回祖母,此事娘亲着实冤枉,娘亲的私章已丢失许久,这物件平日里也不常用,娘亲便没有费心寻找,想来应是娘亲身边之人,盗取了私章,伙同孙流狐假虎威,依仗着姬家之名,在外为非作歹,这些事娘亲根本一无所知,还望祖母明查。”
说罢,扑通跪倒在地,一脸的悲痛欲绝;
老夫人瞧着自己一直疼爱的长孙女,如今这般凄凄艾艾的跪在她面前,心中不免生出了怜惜之情,语气软了几分:
“既然你说私章被人偷了,那你倒是告诉我,是谁偷的。”
姬茹芬咬着唇,犹豫片刻,似是很肯定的说道:
“定是小桔那个丫头干得好事。”
老夫人皱眉,想了一下:
“那个在你娘外院洒扫的粗使丫头?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她?”
“定是她,祖母,您有所不知,小桔原是娘亲院中的二等丫头,可她与孙流暗通款曲,孽情深重,有一日被娘亲撞破他们苟且之事,娘亲一怒之下将她贬为粗使丫头;她定是怀恨在心,报复娘亲,偷了娘亲的私章伙同孙流在外面做出这等不堪之事。”
姬茹心眼神一沉,姬茹芬厉害啊,胡编乱造,张嘴就来,短短时间,这个大堂姐竟能将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酌见她心思缜密,且她此言一出,必会折了两条性命,这手段太过歹毒狠辣,出手就是人命;
姬茹心重生以来,不过月余,眼看着因大房就已折了四条人命,真真是视人命如草芥;也对,她若没这些本事,怎能在前世将自己害得那般惨死呢!
宋春莲浑身颤抖,手捂胸口,艰难的撑着起身:“婆母,儿媳,儿……”话未尽,人一头栽倒在地,直接晕死过去了;
姬茹芬忙爬过去,扑到宋春莲身上,失声痛哭:
“娘亲,娘亲,您这是怎么了?”随即膝行至老夫人身前,抓着老夫人的裙角哭求:
“祖母,祖母,娘亲是被冤枉的,娘亲这些年为姬家兢兢业业,是有何事料理的不妥当吗?不能仅凭今日这些个空穴来风的诬蔑,就磨灭了娘亲这许多年为姬家殚精竭虑所费的苦心啊,娘亲这是含冤急火攻心才晕过去的。”
老夫人将姬茹芬拉起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先带你娘回院子吧,寻个大夫瞧一瞧,等她无事醒来,便不要让她再出院门了。”
转头看了苑秀一眼,淡道:
“老三媳妇,你还是继续料理着家中之事吧。”
老夫人言下之意,就是将大夫人宋春莲禁足了,姬茹芬明白,如今结局已然是最好的了,忙唤人将宋春莲抬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