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七手八脚的抬着大夫人宋春莲出去了,大房母女走了;
老夫人瞧着散落一地的字据,又是一声重叹:
“简直是太胡闹了!”
众人皆是不明老夫人这个胡闹到底是说大夫人,还是说小桔那个丫头和孙流,都是不敢应声;
老夫人就那般站着,一动不动,良久,打破了沉默:
“老三媳妇,下令吧,将孙流送官以谋害主家为名,至于那个小桔,打死吧。”
老夫人的语气极为平淡,淡到就好像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可一张嘴,就如姬茹芬所为,两条人命,没了;
三夫人苑秀忙起身福礼,恭敬应是;
老夫人转身,扬了扬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三房母女福礼退下,出了院门,身后相送之人是春绿,姬茹心忙拉过她,低声询问道:
“春绿姐姐,我今日瞧着祖母的气色不是很好,原以为是被气着了,可这许久观瞧下来,不对,莫不是病了?”
姬茹心不是无的放矢,她是真的看出来老夫人的气色不好,且生气动怒时,眼角还隐约有充血的样子,感觉不对;
果然,春绿先是摇头,后又点头,左右相看一番,见身边无人,便压低声说道:
“回三小姐,倒不是病了,不过,老夫人总是说这几日睡得不够安稳,时常发梦,不论是不是恶梦,醒时都是一身的汗,如今天气越发暖和了,老夫人也越发嗜睡,昨儿个已请邢大夫过府瞧了,没病。”
姬茹心闻听,心头一跳,面上不露声色的道:
“嗯,邢大夫的医术了得,他若是说无病,那便是无碍吧,不过,还是要劳姐姐尽心照顾着。”说罢,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春绿甜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三小姐说得哪里话,照顾老夫人是为奴婢的本分,您莫要挂心,奴婢定是会尽心的。”
与春绿分开,姬茹心陪着母亲苑秀回了津宁阁;
苑秀一进屋,禀退了身边的丫头,将姬茹心拉着坐稳,压低声音说话:
“心儿啊,今日可是把娘吓得心惊肉跳,生怕露出马脚来,两相对比,娘真是没用,竟不如你这般心思稳重。”
“娘亲今日很厉害的,女儿是娘生的,都是娘教导的得好呢。”
不怪苑秀如此心惊,想她一个农庄女,能嫁入京城姬府,已是如履薄冰般小心过活,哪里敢奢想有一日能得了掌家这等荣耀之职,怕是家中之人给她几分好脸色都会欢喜难眠的;
可如今,她不但能掌家主事,还扳倒了风光十数年的大夫人,她怎能不惊,又怎能不惧呢!
十数日前,姬茹心如往常一般去津宁阁给母亲请安,见玉沁正在为母亲按摩头,似是不舒服,便询问了一二,才得知,孙流送了百余张月例条子,累了苑秀整整两日未好好歇息,只顾着那些个破条子签字了;
姬茹心疑惑,而苑秀却是极为看得开,只说着她初为当家主母,怕是这个孙流故意刁难她一番,不妨事;
可姬茹心却不这般想,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唤来章诚一问,一切了然,思索了一个晚上,便有了今日这个将计就计的法子,万事俱备,只等着大房撺掇人闹起来这个‘东风’了;
“唉!那几个闹事的必然是大嫂指派的。”苑秀轻叹;
“娘亲,咱们不是早已猜到她们恶毒的心思了嘛,又何必有此一叹呢!您安心,一切有女儿呢。”姬茹心安慰着母亲;
“那,那以后……心儿啊,今日这般,怕是与大房结仇了,娘不怕,左不过十数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娘是担心你啊,怕她们害你!”
姬茹心见母亲担忧的神色,心头一暖,轻端茶盏送到母亲手中,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