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他喜不喜吃食,和不和胃口了,姬茹心就等这句话呢,绝不能推辞的,她都要饿晕了,落落大方从旁取过碗筷,微福一礼,便坐下与燕浩阔相对而食;
虽有食不言的规矩,可二人同桌就餐却是极为自然,男子安静如常,筷子却一直未停,女子优雅轻食,不见矫揉造作;此情此景,犹如相处多年的夫妻,习以为常的用餐一般;
日子不就是应该如此平淡的过嘛,夫妻二人,一日三餐,温馨和睦,这样才有烟火气……
晚膳过后,姬茹心便告辞承平王回了姬家,老夫人一直等着,照例询问着姬茹心,她只随便的应承了几句,便赶着回如心院去做画了;
想到腰步舞姬的事终于有了着落,姬茹心悬在心中多日的大石可算是落地了;
立于书案前,构思起为承平王所绘的寒雪图,脑中突然浮出了一句诗: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心思微动,执笔即绘;
一个时辰后,一幅大气磅礴的寒雪图已成,她将云、山、暮、雪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潇洒不凡;
只影向谁去!还差个人,片刻,一身披朱红色斗篷的女子跃然于纸上,孤身一人,立于断崖之上,仿佛一株傲然挺立的红梅,孑孓独立,为这幅寒雪图增添了几分凄然之美;
将心中的诗句提上,落笔,印上私章,寒雪图完成;
姬茹心活动着因长时间低头发酸发胀的脖子,抬眸,一时沉浸于绘画中,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子时,看着白兰已困顿不堪,白梅还好些,忙唤着二人伺候她洗漱,主仆三人各自歇息了。
翌日一早,春珠过来知会各院,自今日起大少爷和二少爷国子监休沐,老夫人高兴,下令家中一同用午膳;
姬茹心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皱,姬温平和姬温安平日里都是在国子监住宿的,鲜少归家,如今休沐,老夫人必然欢喜异常,姬家众人会同聚一堂,那个一直被禁足的大夫人宋春莲,怕是也要沾了她儿子的光,解了禁足,重见天日了;
对于姬茹心而言,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才几日啊,宋春莲就被放出来了!
果然,当姬茹心到时,宋春莲和姬茹芬坐在老夫人身旁,有说有笑的;
这古代啊,重男轻女最是厉害的,老夫人可是极为看重这两个孙子的,特别是长孙姬温平;
只看此时的老夫人笑得极为开怀,瞧着两个孙儿出落得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甚是欢喜;
待见姬茹心进来给家中之人问过安,老夫人便亲热的招呼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心儿啊,你二位哥哥自今日起休沐在家,你得空也与他们多走动走动,日后你也好在王爷面前,为你二位哥哥多多美言几句,毕竟,咱们是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一笔写不出两个姬字啊!”
看承平王不过是邀自己下了两次棋,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姬茹心暗自嫌恶起来,面上却是懂事含笑:
“这是自然,祖母即便不说,孙女心中也是有数的。”
二少爷姬温安却是不太认同:
“祖母,三妹不过是个闺阁女儿,平日里陪着承平王下下棋,谈谈书画,已是咱们姬家的造化,若在承平王面前妄言这些,孙儿认为不妥当的,别让王爷误以为咱们姬家,依仗着三妹能在王爷面前说上几句话,就别有企图,反而对咱们姬家不利。”
老夫人转念,甚觉这个二孙子所言有几分道理,便息了话头;
姬茹心微微侧目,对姬温安清浅一笑;
二房二伯父姬玉泽并未入仕,而是经商为贾,二房唯有姬温安一个嫡子,所以十分宠爱,且寄予厚望;
姬温安也是争气,文韬武略,满腹经纶,为人正直,很有读书人的清高和气节,他并不热衷于朝堂上的分派之争,置身事外于权力斗争;
前世,在夺嫡之乱正式爆发前,姬温安借着游历求学,远离京城,直到姬茹心坐上后位,又蒙冤惨死都未再见到他;
而大少爷姬温平在听到姬温安答老夫人的那番论调极为不屑:
“二弟,你这番话多少有些狭隘了,祖母不过是想让三妹在承平王面前多提及提及咱们,也不是让三妹靠着一张嘴为咱们博功名,相互扶持原本就是身为姬家儿女应尽之心,又有何说不得呢。”
姬温安没有与之针锋相对,俊逸的面容扬起了笑,只淡道:
“大哥教训的是,弟弟只是觉得,以大哥的学识想要在朝中立稳,是信手拈来之事,又何须有劳三妹多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