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着一袭素白织锦裙,乌黑的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巴掌大小的脸,雪白的肤色,长而微卷的睫,小巧高挺的鼻,再往下是粉色的柔软的唇……时渊一惊,不敢再往下看,立即收回了目光。
“就这样……知道了吗?”花未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时渊。方才她已经演示过一遍了。
只她这一抬头,恰好撞上时渊仓皇的目光。
少女眸中是审视和质疑。
时渊摇了摇头,心绪已乱作一团。
花未眠也没有恼怒,只道:“那你再看一次!”
时渊颇有些惊讶,自从昨日将她惹恼了之后,她根本就没再瞧过他,就连早上罚他的方式也甚是奇怪,可现在公主这么和平又又耐心,他倒是不太习惯了。
实则他一开始便以为此刻才是公主最本来的模样,这几日下来,他不断地怀疑,她的冷漠和恶毒都是装出来的假像……至于为什么,他不会去想,或许是她的苦衷吧!
时渊素来记恩,也记仇,可于她,他只记得那一日绝望中看见的那一抹明媚碧色。
花未眠又示范了一遍,这一遍,时渊瞧得很认真。
“这下记得了吗?”花未眠放下手中的墨锭,再一次问。
这一次,时渊点了点头。
明明是极其平淡的语气,时渊听着却觉得格外温柔,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软糯,像裹了蜜糖般,会让人听得上瘾。
“那你来试一次!”花未眠看着他,眸中竟带着些期待。
时渊微微愣神。
他拿起那一块墨锭,学着她教的方法,慢慢研磨。
“没错,就是这样!”花未眠看着他研磨,欣喜得仿佛学会了新技能的是她自己。只是,她意识到绝不能在这时露了馅儿,赶紧收敛了即将蹦出来的笑容。
时渊瞥见她脸上转瞬即逝的笑意,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见时渊已经掌握了技巧,花未眠执笔沾了墨,在那素色宣纸上划出娟秀笔画。
她坐在一张矮凳上,姿态端正,一笔一划抄写的十分认真,只是细长的秀眉不时蹙起。
时渊第一次见她这般认真的模样,此时的花未眠褪去了白日里那一副或傲慢或端庄,或假意温柔、笑里藏刀的虚伪姿态,安安静静的,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第一次觉得她这般小巧,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时渊忽然注意到她的脚,那被裙角遮住的地方昨日伤着了。虽听宫人们说只是皮外伤,且窦先生包扎过了,可她素日里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会不会怕疼呢?
想到这个,他又忍不住看向她的手,那双手他曾无意接触过,上面全是硌人的老茧,她究竟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手?
活了十余年,他常常听人说,手是女孩子很重视的部位,尤其是那些贵女们,将一双玉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她……
花未眠只顾着誊抄书上的内容,哪里知道身边这少年的心思千回百转,已经飘得这般远了。
只是,这样安静的,他在她身边替她研磨的日子,仿佛已过经年,模糊又遥远……她多想就一直这般下去,她身边每一个人都陪在她身边,回到从前摘星殿的日子,再也没有后来的事,她也是最初的模样……
可惜,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