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啊!”邱牧阳抿了口酒,淡淡地说了句。
他知道韩若冰给孟凡千打电话,肯定也是要他去庆北的事,但现在还不知道韩若冰那具体什么情况,韩若冰到底是什么想法?他若没打电话给何少平,岂不显出亲疏有别,影响兄弟感情?
孟凡千却不以为意:“没事,老四毕业后就联系不到,韩老大应该会给留在沐平的我们仨,都打电话。”
“不然,小五子的情况与你我完全不同,他怎肯抛了即将腾飞的大好局面?这一点老大肯定能想到。”邱牧阳自己燃起一颗烟,喷出一团青雾,袅袅冲腾,久久不散。
“嗯,也是……”孟凡千不抽烟,但酒量深不可测,一仰脖,杯酒已然见半:“三,你这小酒量,咋想起整两口了?”
邱牧阳并未作答,他还是不想孟凡千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况,便横拉了羊肉串,又给他添满,举杯碰了杯子,又抿一口。
“看你这咂酒的臭样子,就让人着急,等老五来吧”孟凡千不动杯,一手一串,左右横拉,一通狂嚼。
“二哥,三哥……”何少平还是来了,边关出租车门边神色自若地朝这面张望。笔挺的长款羽绒服显得身材异常挺拔,露出的白色衬衫衣领更是异常醒目,显得干净利落,气宇轩昂。
邱牧阳抬眼望去,依然从何少平貌似急切的神情中感觉到一种不经意散发出的不可言喻的傲气。
果然场面变得活跃起来,孟凡千和何少平开始推杯换盏,夹菜拉签,不亦热乎。
“沐平,咱仨到齐了,老大在庆北,就不知老四在何处。”孟凡千酒到酣处,不自觉地又提到老四。
“小五子,你肯定知道,但你就是不说!”邱牧阳有点不胜酒力,脑回路开始迟缓,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有些事情他不确定,但还是有感觉的,本不该说,但孟凡千再次提及老四,便不得不顺嘴一说。
“三哥,你聪明人,我不明说了,老四对原来的事,还是耿耿于怀的,我有他联系方式不假,但老四嘱咐过,不能透露,所以……”何少平端起杯子和邱牧阳的碰了碰,又开口道:“二哥、三哥,你们别急,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见面了!见面说开了,就没事了,咱们都多少年了,是吧?”
邱牧阳隐隐感到何少平说的话好像有问题,但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他酒量甚浅,此刻已经上头,思维的迟缓使他更倾向于感觉何少平话里话外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责怪。于是,他泯然一笑,调转话题:“五子,给个建议,老大让去庆北的事情,我想你肯定知道,并且老大给你说的应该更多!”
“大哥办了矿业公司,有了区块,前期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肯定要去。我,哥哥们都知道情况,我不适合那条路。二哥,可以立刻动身。而三哥你……”何少平略一停顿:“最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国企这个饭碗,又能助大哥一臂之力。”
“我何尝不想双重身份,哪那么容易?”邱牧阳又点燃一支。
“三哥,你少抽点吧,这一会儿,第五只了吧?”何少平从他手里揪了烟,掐死在烟灰缸中。
邱牧阳笑了笑,不说话,又拎出一支,继续点上。
“据我所知,你们单位很快要在庆北县成立项目部,而且,最近你们院不是有“戴帽子”的说法吗?假如你能去外部项目任职,不就能和大哥在一起了?”何少平收起无奈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进而便为自己的思路感到兴奋。
“我们院的事情,你知道的比我还多!”邱牧阳看着这个只是26岁,比自己还小一岁,面色尚显稚嫩的白脸书生,内心有点不可思议的冲击感。
“我这局人力资源处副科长是白当的?前天我刚经手你们公司报送的袁仲绥、霍海川任职庆北项目部正副经理的审核资料,项目部的成立已板上钉钉。你不妨一试!”何少平看邱牧阳还是一脸沉思的样子,不得不使出“杀招”:“有戴帽子的说法,你先自己去试,不行了,我出面,如还不行,就搬我爸出来!”
邱牧阳再次被何少平泰然自若的表情震惊到了,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素无经历,简直不可想象,而何少平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事情理得清晰明了,让人瞬间明白晓畅不说,问题是,人家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一切尽可掌控。这还是以前流清鼻涕的小五子吗?真士别三日……
“你还能记得人名?你确定?”邱牧阳假意疑信参半。
“三哥,你放心,没错的,这是我们搞人力资源的基本功,举个例子,你可能记得的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而我记得的是‘张若虚’,并不是人不如人,是人和人的关注点不一样,仅此而已。”何少平对自己的特长似乎还不满意,并未恃才以骄。
“别说,还真是这理,我记得‘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却真不曾记得作者的名字是张若虚,嗯……透彻!”邱牧阳不得认同他的观点,并同时自省到自己的问题,正是因为对所谓仕途的厌烦,使自己在这方面并没有投入过多精力去关注,对很多类似的事情漠不关心、充耳不闻。即便被迫与周围人聊到类似话题也往往兴致索然、味同嚼蜡。没有兴趣怎么会有求知欲?不求知岂有知识储备?有储备但不去行动又怎能积累大的人脉圈子?在这方面,的确是自己孤陋寡闻、才疏学浅了。看来不是一切自有定数,是你根本就是没全身心去投入,去设身处地地付诸行动,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