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起见,次日一早,南柯还是和兼雄一起搬到了山洞。
阿望生病缺人照料,直接挪去了疫棚,剩下国崩,本来也每天都要过来,索性一起离开了药庐,来洞里打挤。
第一次进这座山洞,南柯随手掰了掰门口坚固的铁条,又看向里面脚上套着绳索的病人,深觉震撼。
简直是牢房。
“别碰,”国崩面无表情拍开她的手,“昨晚有人发疯撞死在了上面。”
南柯赶紧缩手。
山洞还算干燥,病人们在大通铺里躺成好几排,看见有人进来,一声不吭,眼神不善。
隔着一道值班士兵的防线,南柯和国崩在他们的虎视眈眈下打好地铺,帮兼雄把药草和药剂在干净的布上铺开。
“咔嗒”一声,身后的铁门落了锁。
“不用紧张,”兼雄及时解释,“这是为了防止暴起的祟神病人冲出去伤人,看守换班和送饭送药的时候都会开的。”
“御舆大人今天不在吗?”南柯东张西望,从过来就没看到御舆长正的人影。
“他与桂木外出打猎去了。”
兼雄一提,南柯立刻就想起昨天他和桂木在门口的那几句谈话。
是为了预防缺粮?
可是这么大的雨,哪会有什么猎物?
“别发呆,”国崩推了她一下,“去干活了。”
敢来山洞里帮忙的人不多,好在南柯需要做的事情也不算多。
定时检查病人们脚上的绳索是否牢固,饭点分饭发药,以及时刻保持警醒,以便病人精神出现异常时,及时喊来士兵把人押出去。
至于其它的脏活累活,看守们表示落不到她一个姑娘头上。
可毕竟是这里唯一一个姑娘。
南柯找到阿望的爷爷时,老人家靠在石壁上,身上搭着半条破草席,脸色比上一次在鹅棚看起来还要糟糕。
南柯叫了他两声,看老人家睁开眼,往他手边的碗里舀进一勺白粥:“爷爷,阿望很想您。”
“阿望?”老人重复,眼里生出光,“阿望,你长大了……”
“不是我,”南柯略微噎了一下,端起碗递给他,“阿望在对面的疫棚呢,她……”
话没说完,手里的粥被谁劈手抢走。
老人家察觉,瞥过去,闭目叹息。
是早就习惯了的模样。
南柯拧眉看去,对方是个年轻男人,已经咕噜几大口把粥全灌进了肚,对上她的眼睛,痞笑伸手:“小妮子,再来一碗。”
这里的人,有的是外面来的工匠,有的是犯人。
南柯不在乎他是哪种。
她夺过那只碗,站起来,直接踹了他一脚。
正正踢在胃部。
男人“嗷”了一声仰倒在地,刚咽下去的白粥立马吐了出来。
“谁准你这么做?”南柯冷眼俯视他。
男人骂了句脏:“都老不死了还吃什么吃?一顿一碗稀饭白水一样,谁吃得饱!”
边上有人立刻反射性地挪远了,有人看热闹地投来讥讽的目光。
南柯忍了忍,没把手里的碗砸下去:“你不会老?你不会死?还是说,你连基本的人性都没了,已经疯了?”
男人一脸不服气正要反驳,听到她嘴里的“疯”字,突然哑火。
南柯和他们不一样,她能到处走动,当然也有权利断定他们的精神状态。
特殊时期,不会有人敢在这个上和她较劲。
看他悻悻闭嘴,南柯重新盛了一碗粥给老爷爷。
老爷爷捧着那碗粥没敢下口,南柯放软声音劝:“您吃,过几天我们就能找到治好病的办法了,到时候我带阿望来看您。”
老爷爷颤颤巍巍地点头,举起碗喝下去。
“真的吗姑娘?真的有治病的办法了?”南柯要离开时,一个病人抓住了她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