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雾重,夜里寒如严冬,屋中无火炉取暖,一墙之隔只挡了风吹雨淋。
顾卿辰给床上安稳睡着人儿捏好被角,然后取剑提了桌上东西出了门。
谭三头自隔壁院子给李丫诊治完正往院子走,刚走到院门口便瞧一黑影提着东西出了门往屋后去。
他先是吓了一跳,后突然想起那群为非作歹的贼人已被杀死,这黑影应是那少年郎。
起了好奇心思,此刻天已大暗,对方不点灯还提着东西,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谭三头收起拐杖,轻又缓的往屋后走去,待到了墙边,他屏住呼吸探头往屋后瞧,本以为能瞧见些什么,可探出头去一瞧,什么也没有。
谭三头轻咦一声,奇了怪了,人分明在屋后啊,难不成他眼花了?
而此刻本应该在屋后的顾卿辰却在他脑袋上的屋顶之上,听着下方动静勾了勾唇冷冷一笑。
他并未现身,只借着月色脱下上衣,露出腰间伤口。
那伤口长一寸宽两寸,皮肉外翻触目惊心似有化脓迹象。
顾卿辰把篮中物件取出,点燃油灯,把匕首放在灯上炙烤,紧接着他把衣物往口中一咬,但突然他顿住,吐出口中衣物自怀中掏出一荷包,张口咬住,手起刀落之间腰上腐肉已被削掉大片。
强烈的疼痛使他浑身冒出冷汗来,额角青筋毕露,眼底充血,腐肉亦是肉,他这般行径不异于在拿刀生剥自己的血肉,其疼痛无法想象。
冷风裹着寒凉水汽呼啸而过,顾卿辰直起腰来,眼底再次露出狠色,借着昏暗月色,一刀一刀把腰间腐肉剐下。
期间他几次眼前发黑,差些晕厥过去,可每每此刻他耳边就会响起少女的呼唤之声。
阿弟——
阿弟——
一声声不停地敲打着顾卿辰的心脏,叫他一次次的自晕厥的边缘清醒过来。
颤着手剐完腐肉,顾卿辰拿起油灯把匕首炙烤发烫,接着红眼咽下一口清酒,在喝一口噗的一声吐于匕首刀身,在匕首发出刺啦异响时他以刀身贴伤处,一股子皮肉烧焦味道传出。
顾卿辰拿匕首的手猛地颤动两下,哐当一声,匕首滑落出手,砸在了一旁剑柄之上。
他整个人也是一时不支,以手撑木梁,大口大口喘息起来,青丝随夜风飞舞,少年额头青筋直跳,豆大汗滴顺着他冷冽眉眼滚落,顾卿辰拿起剑,以剑抵木梁,撑住了身子。
身体痛如千刀万剐,可他的眼却亮的吓人,望着黑黝黝的村子半晌,他收回了视线,自口中取下荷包来。
荷包呈烟青色,上面绣着锦鲤与金铜钱,只是那荷包之上的锦鲤不知为何却有些擦痕,如今又添了齿痕,毁了原本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