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云兄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我自愧不如。”
许若昀闻言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问:“仲卿兄方才去了何处?”
沈奕一怔,继而笑道:“怎么,你也要学那些闺中女子一样,时时追寻我的去处,好与我来上演一出偶遇的戏码?”
许若昀一口茶水还没咽下,便听到沈奕这番不正经的言论,若不是因为自己身有良好的修养,这口茶水此刻应喷在沈奕的衣襟上了。
“我与你还用得着偶遇?”他咽下茶水,轻扣着茶盖,斜睨着沈奕。
“嗯……”沈奕当真低头想了想,“子云兄若要见我,容易。但我若想见你,可就难上加难了。”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倒让他当了真。
许若昀有些尴尬地又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又想了很久,才低声喃语:“边患一日不除,京城一日难安啊。”
谁能想到,被沈氏打得屁滚尿流的西炎军又卷土重来了。
整整八年,朝中上下都没查出背叛沈煜的人身在何处。
亦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彻查,毕竟那时西炎已败,不过只牺牲了一个小小校尉,到底是一件喜事。
如今重提西炎,陛下自然便想到了沈氏一门,今日早朝竟重提沈煜之案。
搅得朝臣心思各异,本不打算来此赏花宴的人,也纷纷赶来了。
哪怕只仅仅观看一出晚上的烟花秀。
许若昀在西炎边境守了三年,一切太平。
他时时刻刻都在感慨,若不是沈诸将军和沈煜校尉,又哪里会有这几年的太平可言。
对于沈氏,他从未轻视。
哪怕他知道,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沈奕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今日来赴宴时,父亲虽被陛下留在宫中,也派人送信,言:沈氏乃天俞的大功臣,望吾儿能交之于心,莫要如旁人般轻狂而不自知。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提起沈氏,人人都说他们镇国公如今是天俞的定海神针。
只要有镇国公许氏在,天俞上下便不会有外患之忧。
对于这样的言论,父亲从不否决,也从不提及。
就连他也认为,父亲心里也是如这般想的。
没想到,今日信中所言才是他心中所想。
沈奕闻言,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吩咐侍奉在旁的丫鬟们取来了一坛香栾酒。
“今日赏花宴,自不能少了美酒,今日与子云兄一见如故,妙哉妙哉啊。”
他说着话便接过丫鬟手中的酒盏,亲自给许若昀斟上了一盏香栾酒。
“子云兄尝尝?”
许若昀见他突然转开话题,也没多问,端起酒盏往他面前一拱,“美酒在前,自要饮个痛快,喝!”
话落,一杯酒也入了喉,香甜顺滑。
帷幄外,恰时传来许凯的质问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若昀与沈奕相视一笑,“是我那不争气的三弟。”
沈奕正欲开口,门帘被人一把推开,冷风呲溜一下便全灌了进来。
虽然还是秋日,却也有些刺骨。
“子逸,快来见过……”许若昀嗔了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一眼,但在沈奕面前到底没开口训斥。
“你便是安远侯沈奕?”
许凯打断了大哥的话,眼睛直直盯着与许若昀面对面坐着的沈奕,从一开始的讶异到最后的不屑。
不过眨眼之间,态度变化得很快。
许若昀侧头看着沈奕一成未变的笑容,心下却有些不安。
忽又想到父亲交代的话来,忙起身拉住了许凯,压着他的脑袋便要让他与沈奕道歉。
不料,在外一直还算听话的许凯,这次却始终不肯低头,他涨红着脖子,疑惑不解地质问:“大哥,他沈奕不过是个仗着父兄余荫的伪君子,我为何要向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