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否也与自己一样,被人扔在这破帷幄里。
奈何帘外之人似是早就料到了,此刻正坐在修长的几案前,等着她出来。
“你……”崔梦娇乍然看见沈奕,虽有一刻惊慌,但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救她的人是沈奕。
不,置她于死地却只为逼出崔莹怜隐藏至深的隐秘。
他还是如她第一次见时的那般,面上虽温暖和煦如三月春光,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疏离淡漠冷厉之势,让人忍不住打着冷颤,内心惶恐不安。
她低眉敛目,盈盈福身:“奴婢谢侯爷救命之恩。”
沈奕握着酒盏,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抬眸看向面前低垂着头的瘦弱女子,眉头不由一皱。
倒没料到,她竟没扑上来找自己要个说法或是像往常一样,讨些赏赐。
这样懂事的她,莫名让他的心跟着一紧,总觉得她快要飞出他的掌控之中了。
“起来吧,这次辛苦你了。”
确实辛苦她了,差点要了她的命。
若不是她无意间发现罗妈妈竟也是沈奕安的人,她是绝不会答应带蒋果儿上山的。
这样运筹帷幄的人,又岂会甘心做一个闲散侯爷?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他既一直知道崔莹怜所做之事,往日里他与她的恩爱缱绻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呢?
太夫人一直不待见崔莹怜,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只是这缘由太过荒谬,不知太夫人敢不敢相信。
“坐吧,你还是第一次来参加赏花宴吧?”
沈奕见她一直站在帷幄外不肯上前,时不时还用充满戒备的眼神望他一眼,搅得一向淡定的他有些不自在。
崔梦娇闻言点了点头,“托夫人……侯爷的福气,奴婢有幸能来赏桂,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只能以茶代酒,再一次谢过侯爷了。”
她说着话,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退后三步,对着沈奕遥遥举杯后一口咽了下去。
“侯爷何时可放我出府?”
沈奕刚举起来的酒盏一顿,抬头看着月色,问:“千姨娘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是很美,但却不及奴婢在竹苑中看到的半轮新月。”
“哦?”沈奕放下酒盏,扯了扯嘴皮,“你想回竹苑?”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崔梦娇面前。
他今日竟穿着一双薄底镶边浮云靴,崔梦娇只要微微抬头,便可以触碰到他的鼻尖。
他的气息还是如往常一样清冷,说出的话也如他一样,冷漠疏离。
“千姨娘似乎忘了,当初为何会被赶到竹苑,又是在竹苑怎样被人利用而差点丢了性命。
如今,倒开始怀念起那些日子了?”
“你……”崔梦娇抬头,不期而遇地撞进他漆黑如夜的眸色中,额头触碰到他冰凉的鼻尖,瞬间清醒了几分。
是啊,她不过就是他想留便留,想杀便杀的一个侯府下等丫鬟罢了。
又有什么资格与他谈条件。
“不,奴婢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自由。”
她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鼻尖上温暖的触感随之消散,沈奕轻笑道:“自由?身在天俞国,就连受万人敬仰的陛下也不敢谈及,你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奢侈了。
本侯给不起,也不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