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哼笑一声,掏了银子扔给他。
两个奴役见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小人见过主家。”
苏潇赶紧又去扶人,道,“咱们小门小户,不讲究行这么大礼,以后你们两个跟着我,没用的礼数就免了吧。”
趁着牙子拿着钱去过手续,苏潇又交代了两个新买的仆役。
“只要你们老实本分,我也不是那种难伺候的主家,必会善待你们。”
“但你们要是吃里爬外,是非不分,我也肯定不容。”
“小人不敢。”两人齐声道。
“行了。”苏潇道,“我的马车在外面,你们先过去吧,一会儿拿完了这边的身契,我带你们到衙门过手续……”
苏潇话还没有说完,被一道急急的声音打断了。
“老板!”
她转过身,便看到翠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翠红,你怎么来了?”苏潇有些意外。
翠红扫了一圈牙行里面,除了这两个奴仆,还有几个牙子,人多耳杂,她直接把苏潇给拉出了门去,到马车后面背风的地方,这才道。
“你这几天一直忙着寻买宅子,没去铺子里都不知道,这几日铺子的生意不是很好,明明天气回暖,客人却明显少了许多。”
“我昨儿见着卫小姐着意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凝脂铺子上了和咱们一模一样的货,雪花膏和唇彩都有,连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卖得还都比咱们便宜几十文到百文。”
翠红面色铁青,颇有些咬牙切齿,“之前你也说过,这东西不是什么独家垄断,凝脂铺子能做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只是他们做也就做了,却还故意做的连包装花纹都与咱们一模一样,和咱们压着价卖,这不是明摆着恶心咱们!”
苏潇微微惊愕,也是没想到这一遭。
虽说有钱的人不差钱,只要东西好,再贵也舍得。
但那只是在货物独一无二的情况下。
就像最开始雪花膏就那么几瓶,炒到百两银子都有人买。
但是一旦东西多了,泛滥了,你再想卖高价,人家有钱人只会觉得冤大头。
有比你价低的,那是不会到你这里来买的,这都不是钱的问题,涉及到面子。
县城这几家妆点行,对于胭脂水粉的定价都在一个价位平衡的区间,各凭本事,谁也不给谁扛价,谁也不给谁压价,这样彼此生意才都能做的长久。
不然你压着他,他压着你,东西一再降低价格,最后甚至都没得利润,到时候大家都要玩儿完。
这是商界普遍的认知,是心照不宣的规矩,破坏规矩的人是要被唾弃的。
所以不怪翠红生气,凝脂铺子这般,确实是一种很恶心人的行为。
苏潇早也知道,这胭脂水粉不会是她独一家的买卖,以凝脂铺子的体量,基本上也会先把仿品做出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杨子商这么下作,打破大家都默认的商界规矩,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打压行为。
明显是看不惯她近来日进斗金,已经不甘心于平分秋色,想要把她直接给摁死。
多年来,凝脂铺子一直在县城独大,可见还是有几分黑心手段。
“这个姓杨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翠红义愤填膺道,“眼下咱们该怎么办?依我看不如咱们也干脆降价卖,他凝脂铺子能降一百文,咱们干脆降上二百文,也学他一样抢生意,反正都是没得赚,谁让他先破坏规矩的!”
“确实是杨子商先破坏规矩,只是你想一想,他既然能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儿,摆明了也是不怕和咱们撕破脸,咱们若是降价,他为了把生意抢回,还能再继续往下降……”
苏潇冷下表情,沉声道,“一直降到根本没有利润可言为止,论体量和家底儿,咱们远远不如杨子商,即便他赔钱卖个吆喝,也能撑上许久,只要撑到咱们拖不起倒闭了,到时候这生意不就都是他的了?”
“……”翠红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早知道人性本恶,竟也没想到能坏到这般地步。
如今苏潇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那姓杨的可不是简单只想抢生意。
这是冲着直接按死他们铺子去的!
正常来讲,一个新开的铺子不值得杨子商如此大手笔。
但是潇风铺子与之前其他开张又落幕的妆点行不同,刚开张就连上了两样新品,生意络绎不绝,分走了凝脂铺子的一家独大。
杨子商已经习惯了只手遮天,但凡是与他匹敌的妆点行都会被他搞死,要么也是不死不活,苏潇风头如此之胜,想必杨子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翠红越想越是心凉,焦急的拉住了苏潇,“那该怎么办?如果他真是存了要按死咱们的心思,便是赔钱他也肯卖,咱们不比他家底厚实,早晚会被他给耗死的!”
到时候杨子商还不是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苏潇安抚的拍了拍她,宽慰道,“你莫要着急,容我想想。”
翠红收回手,“那我先回去了,着急出来,铺子里只有玉堂在,要是来了女客都不好接待。”
“嗯,你先回去吧。”苏潇道,“我把两个奴仆的手续办完了就回铺子里。”
两人分开,苏潇回到牙行,拿上两个奴仆身契的和手续,带着两人又去了县衙备案。
“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从县衙出来,苏潇问两人。
“奴婢贱名香草。”香草赶忙回道。
“奴才大壮,是爹娘给起的名字,奴才刚到牙行不久,牙人也没给改名,主家可挑喜欢的名字赐予奴才。”大壮道。
苏潇听他们一口一个奴才奴婢,极其别扭,道,“咱们农户出身,也没得那些规矩,以后你们就以我自称,不用奴才奴婢的。”
“名字既然是爹娘给取的,那也不用改了,以后我就这么叫着你们。”
“谢谢主家。”两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