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鲁的混蛋。”
话声刚落,缓缓而来的马车轱辘声已经传来,沈芗紧贴在一垄身后。
这姓鲁的便是滑力州颇有名气的人称鲁老爷的,马车甚是华丽,人的穿着也甚是讲究,似笑非笑的脸上,满脸发光的要渗出肥油来,“请问丞相在家吗?”
“你跑来干什么?”一垄毫不客气。
这鲁老爷皮笑肉不笑:“我不和做奴才的说,把你的主子叫来,我有正事,是关于户部尚书的,这可是大事,想你也耽误不起。”
“这里不欢迎你。”罗倩倩生气的说道。
鲁老爷仔细的打量着罗倩倩,十分轻浮的样子,“丞相的千金,果然非同凡响。”
罗倩倩朝他呸的一声,一垄把她拉到身后,他满腔怒火已燃,杀机顿起,不自禁的手握长剑。
近些年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杀人冲动,倒不是因为这姓鲁的侮辱他,而是这老头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种让人厌恶的气息,就像不小心吃了只苍蝇的恶心,除了破开肚肠把他找出来再扔到地上踩上几脚不足以去除内心的不适。
罗川平听到外面的声音从府里出了来,不屑的看着姓鲁的,“有什么事快说吧,我不想做得太难看。”
“我要想和左丞相说话。”
“家父岂是你辈之流想见就见的,我能代表家父,有什么话快说吧,要不然就请回。”
姓鲁的碰了一鼻子灰倒并不泄气,胸有成竹的说:“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户部尚书李德全去年在主持滑力州赈灾期间,收受知府秦大有的贿赂,银票千两。”
“你要是想告发,在你们滑力州即可,不行的话去大理寺也行。再说了,谁不知秦大有已于今年二月去世,你拿一个死人在这里讲有何意义?”罗川平没有好话跟他讲。
姓鲁的倒不在意,反而呵呵的笑,“你以为我傻吗?我有凭证,再不济你可以让李德全的小妾跟我对证,至于到罗府来的理由嘛——”他说话时眼睛贱兮兮的看着沈芗,直看得沈芗头皮发麻。
“按我夏国律法,贪污百两即可判处绞刑,不过怎么说李德全也是左丞相的人,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这点面子得给,不过成不成就看你们一句话,而我,只想要这丫头,给不给就看你们怎么选了。”他说完得意的笑着,志在必得的样子。
“原来你是来交易的。”罗川平踱了两步,“说实话,我真想一剑杀了你,不过又怕脏了我的手。”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威严的大声道:“给我滚。”说着转身准备回府。
“别着急回复,你还是等丞相回来跟他报一下吧,反正我这几天住在月华院,不急的。”
他年纪怎么看也六十多了,但是说起话来,偏偏贱兮兮的样子。只听他又对沈芗乐呵呵的道:“猜猜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沈芗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来人,把礼物呈上来给沈姑娘。”
一个小木箱被放到了沈芗面前,众人正在好奇,包括夏子末。
罗倩倩来到沈芗身边,“小心有诈。”
那人缓缓的打开箱盖子。
沈芗和罗倩倩同时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疯狂的大叫,恐惧的尖叫,罗倩倩早已往后扑到了罗川平的怀里。
沈芗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脸色煞白。
夏子末也看到了,那分明是一颗人头,已经流干血迹的干瘪的人头。模糊中依旧可以分辨是之前大吕街赌坊那个乞丐杀手的人头,那个以一把软剑使得出神入化的杀手。
显然他的刺杀行动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
鲁老爷咯咯的笑着,“你始终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
他如此轻易的就击碎了沈芗的心理防线,他亲眼看到了沈芗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一览无余。
看着你的敌人绝望的崩溃,这是最好的打击和侮辱。
一垄再一次拔出了他的剑,没有一丝犹豫,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开箱子的人。
那人试图举剑格挡,但没来得及,他已经倒下。
这是一把无人能逃脱的剑。
夏子末之前两次看到这把剑,一次是在茶馆门口,他用剑鞘挡住自己的去路。一次就是刚才,自己的弩箭被它一劈为二。
他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的眼睛已经盯住了鲁老爷,他的怒火已经点燃。
但罗川平叫住了他,并站到了他和鲁老爷之间。
强忍心中的愤怒,罗川平紧皱着眉头,尽量克制的话语说:“你一把年纪,特地过来欺负小姑娘?难道你既可怜又龌蹉的晚年非要找这种乐子才能度过吗?”
没等鲁老爷发话,他又冷然道:“我在给你最后的机会走人,趁我没有后悔之前。”说完他就转身扶起沈芗,安慰着她,更怕自己也会冲动得要动手。
鲁老爷当然知道,他已经看到了一垄的剑法之快。
所以他没再犹豫的就催促着轿夫灰溜溜的跑着走了。
沈芗忐忑不安的对罗川平道,“少主,那个——李尚书身居高位,想必是老爷的左膀右臂,芗儿本来就是贱命一条,不值得——要不——”
“打住。”罗川平呵斥道:“不要说你现在是我妹妹,换作任何人,我也不会和这样的龌龊东西交易。”他拍了拍沈芗的胳膊,“不怕,我会处理的,还有,以后不许这么低声下气的,咱们是一家人,跟你说了和倩倩一样叫我哥即可。”
夏子末目睹这一切也是心里直发毛,再加上看到一垄怒发冲冠的样子,担心他把火发泄到自己身上,便不声不响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