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忠犬?”鎏镜急了,也叉腰鼓气,“我是狐狸!九尾天狐!我很高贵的,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懂什么!”
顾枕诗却轻松一笑,“是条狗还不让我说了?哦……我懂了,你要面子。”
如此铁球砸进棉花里的话,叫鎏镜气鼓鼓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沈昭还是头一次见到鎏镜吃瘪,便嬉笑出声,未成想她这一笑,竟让两人同时咄道:“你笑什么!”
沈昭抿嘴,“你们再吵下去,这群小娃娃可就危险喽!”
话毕,顾枕诗果然不说话了,别过脸沉默着。
沈昭便说:“以前的事诸多不由我,却也是我对不住顾听雨。我不奢求水云阁的原谅,这次我会出手,就当消减我的愧疚吧。”
话毕,沈昭周身陡然震开一道道寒气,顷刻间便有一寒霜卦阵扩散开来,覆盖整片林子,她单手结印,“无边无极,荡清晦煞。”
倏尔,一声声喀嚓声从草中响起,林下顷刻便有数不清的冰石漂浮。
顾枕诗冻得瑟瑟发抖,“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秋波媚,一种极煞的东西。”
“极煞?”顾枕诗惊疑,“可这里是金陵,是世世代代的仙山,怎会有此极煞之物?”
“想知道原因,恐怕也只有见到那地仙才会知道。”倏尔,沈昭再结印,“太上三清,蠲霭生泷。”
咔嚓咔嚓的碎冰声不知在林间响了多久,顾枕诗神色凝重,“这遭却是我思虑不周了。”
沈昭便说:“当年你装弱做横,实际上心性沉稳,怎么这十多年过去了,你倒是越活越轻浅了?”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此刻,仙道弟子的命皆系沈昭一人,顾枕诗即使不满便也没出口斥骂。
沈昭打量着顾枕诗看,又说:“不过你这模样倒是成熟了,身段也更加有女人味了。比起那个时候,的确更招人稀罕。”
这下顾枕诗绷不住了,咄道:“沈昭,十多年前的你让人讨厌,现在的你说的话更让我觉着恶心,你想说我老了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沈昭也不怒,就笑了下,打趣着说:“我可真没你说的意思,不过你若恶心想吐,那你可走远点吐,我刚吃完,不想被你惹吐。”
“你……你这个人……真是从头到脚没一处不让人讨厌的!”
鎏镜嘻嘻一笑,见缝插针说:“你也是呢。我家主人在这一点上可远不及你呢。”
“死狐狸,我没跟你说话!”
沈昭又是轻轻一笑,没作理会,反倒是顾枕诗被她身体突然散发的寒气吓得退了好远。
但见沈昭凤眼憧憧,凤唳声在林下回荡,迟迟不散。
很快,呆站着陷入幻境的弟子们缓缓动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一副悚惧样,显然都见识到了这片林子的恐怖之处。
倏尔,顾枕诗大声说:“大家方才受煞物秋波媚的影响,迷神入幻,险些出不来。”
她神色严肃,“这里的情况远非我们了解的那样简单,这个林子诡异非常,再待下去我也难保你们平安。这是你们第一次出门历练,若要离开的,我概不阻拦,且各自回家去,叫你们的长辈来这里就行。”
此言一出,四下沉默。
苏归清低声嘀咕,“还没开打就回去,太丢人了。”
顾处默却说:“有师父在,弟子安心,就不回去了。”
“对,我们不回去。”
“不回去!”
“杀地仙!”
“杀地仙!”
“……”
如此激昂的热情竟叫顾枕诗更添愁容,哪成想这些个小娃娃这么要面子,这么敢拼?可就这里的秋波媚就险些让他们全军覆灭,若要再往深处找那地仙……不论那地仙有多强,她自己倒是可以全身而退,可却没办法保证这些小孩子的安全。她不禁扶额,眼下之计,只能自己带着他们离开了,等仙道高手亲自来此了。
“以我的推测,这里的地仙以吸食阴气为生,后天便是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我们且先离开,待那时我们守株待兔,就不怕捉不到!”
此时,苏归清道:“那就听师娘的。”
“来不及了!”倏尔,自众人身后传来清冽的声音。
所有人齐刷刷得回头望,苏归真凝眉瞩目,“是他们。”
随即便有人认了出来,大声喊道:“师娘,就是他们……归真师弟就是因为给这个她占卜才受伤的。”
话毕,顾枕诗凝神,瞪着沈昭,“刚刚我以为你只是恰好路过,现在看来你在这里早有预谋啊!”
沈昭挑眉,勾唇浅笑间已然有一丝邪气不隐不显,“顾……阁主,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听说这里有地仙,便想来求证一件事而已。”
顾枕诗又瞪了眼沈昭,“你找地仙这等邪物求证何事?”
“我行我事,不干尔等,顾阁主何须一问究竟?”
沈昭衣袂涌动,眉宇间是更甚当年的清冷,如今倒也是名正言顺的冷漠疏离,如此姿容竟看得顾枕诗更加惊疑了,沈昭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她到底是什么境界?
顾枕诗沉默着,她如今的实力已是仙道数一数二,可即使是她也完全感受不到沈昭体内的清气。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要么就是这人就是普通人,要么这人的实力已到了她无法企及的境界。看着姿容清冷淡漠若仙的沈昭,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相信第一种情况。沈昭本就是不平凡的,那么也就只剩一种情况,沈昭的修为早已大成……
顾枕诗还在揣测,便听沈昭说:“顾阁主,保重。”
话毕,沈昭转身便走,倏尔,顾枕诗叫住她,“沈……你等等。”她生气的时候本能要叫出沈昭的名字,可一想沈昭却才唤她顾阁主,想必是不愿提及真实身份,也不知怎的,她也就遂了沈昭的意,没有叫出沈昭这个名字。
沈昭回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