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庐山山顶
太阳在东边把层层云海染得红晕,再慢慢抬高要翻越山巅。众人绷了一夜的神经,渐渐撑不下去,低垂着眼又不敢睡熟,怕闭一下失了宝,闭两下丧了命。
山巅上那已经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杀伐声愈来愈近,自梦乡中渐渐真实。
“轰隆”又是声巨响,炸得山巅底下的众人瞬间精神,攥紧了手里的武器昂首望去。
紫庐山巅底下有块广阔平台——阳观台。相传当年紫阳剑仙舞剑其上,从下观之得见其争皎日辉洒剑千芒,故此得名。而杀伐声便从那里传出。
沈付情惺忪的睁了眼,一道缝的视线内只有京枕桥的下颚朝向着阳观台的方向,一脸迷糊着问道:“怎么回事?”
京枕桥也想不到,你争我抢的刀光剑影居然持续了三天都未断绝,他们这本打算慢慢上山捡个便宜的,看来还是免不了要掺一脚腥风血雨。
“该动身了。”他扶起沈付情,叫上叶知雁与手下,向上赶去。
屠暮狐几人也开始动身赶至阳观台,捡了台缘几块高耸的石柱立在上面,只是王莽囚身子太沉,轻功也差,找了块巨石跳了上去,巨石拼了老命才没被他一脚跺碎。
京枕桥在阳观台最外沿的树梢上站着,扫视着台内这一锅乱的情况。身后的人砍着身前的人,自己又被自己身后的人砍着,一时间阳观台的石缝中溢满了鲜血。
叶知雁看着众人杀彼戮此,仰首往山巅看去。尸体缀满陡坡,盖了一层又一层。树干上担着的身子,枝桠中卡着的脑袋,石缝里耷拉出来的胳膊,黑紫的凝血还能看出曾经流动过的痕迹。
叶知雁:“枕桥兄,你说他们到底在抢什么好东西?真是紫阳剑仙的遗物?”
“不清楚……”京枕桥眯了眼盯着屠暮狐,“在下待会也去碰碰运气,叶兄若真没打算,带着‘断鸿’的兄弟们站远些好。”
他说完,拉着沈付情轻功一点靠近了些战局,留下叶知雁跟他的人占着一棵树。
刀、剑、枪、戟、钩、锤在一片混乱中相接,阵阵清脆的金石声崩碎片片断刃,在空中飞旋,不一会就旋进了别人的脑袋里。
人群抓回些理智,开始想脱出这“绞肉机”,双脚不够用甚至用上双手。只是山路磕绊,脚底一滑,滚落山坡,一头撞树,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屠暮狐躲在王莽囚身后,砸来的岩石撞在他身上把自己粉了身碎了骨,曹鸩也再不倒挂在树梢上,蹲在王老虎这天然盾牌后面,从腰间掏出一长管,含在口中一鼓气,瞄着远处的叶知雁吹去。
管中箭矢萃着剧毒穿旋在空中,叶知雁注意到毒箭时,已然在眼前,躲闪不及,没想到那就要顶上他眉心的毒箭直接被什么利器顶了出去。
他顺着利器袭来的方向望去,见京枕桥已经合了折扇,忙拱手致谢,侧过脑袋阴恻恻盯着曹鸩。
阳观台上的哄抢中,一本武籍被甩飞,正好落在了京枕桥手里。他看着武籍上写着“曲尽阳关”四字,甩手开扇扫退扑过来的人。
他将这音谱递给沈付清,瞧见混乱中一金质宝盒被踢到了空中。众人你一手我一脚,他踩我我踩他,堆了个人丘,顺着往上攀够。
跑得快的,踩着人的肩膀,蹬着人的脸,借力跃起箍住宝盒,又一记漂亮的前空翻,稳稳落在台面上。
他抽了脑不知道夺路拾命,还欣然高喊,结果是话没说完,脑袋被人先砍了去,血泼洒在怀里的宝盒上……
屠暮狐把目光扎在京枕桥身上好随时注意他的动向,微偏头对身边的俩人说道:“二位,这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开始吧?”
“用不着你说。”王莽囚放下了环抱的双臂,抖了抖肩,跃下巨石,双脚触地间震裂了地面,向着争抢的人堆中走去。
他一手一个脑袋的提起,双手一砸,两脑袋也就碰了个粉碎,脸上被溅满了血浆。
京枕桥觑着他这摧枯拉朽之势,不觉皱了皱眉头,他又去觑屠暮狐,发现对方也盯着自己,且手里早就握紧了腰后的长鞭,阴冷的咧嘴笑着。
屠暮狐身后的曹鸩与他的手下们转眼又倒挂于树梢,嘴中叼着长管吹着毒矢,将阳观台上仅剩了几个还能喘气的送上了路。
王莽囚一双虎眼锁定了宝盒的位置,双腿一蹬,一把掐住抱盒者的脖子,关节开始发力。
后者为了自保,立马把怀中宝盒扔至空中。本是王莽囚伸手就能够到的高度,却被一支精准而来的管箭又往上送了几丈远。
“叮——”箭头扎在盒身上又坠落在地。
“曹鸩!你什么意思?”王莽囚怒目而去,却不曾想曹鸩竟不知何时已经荡着树梢飞了过来。
“嘿嘿王老虎,我这不是不小心射歪了嘛!”曹鸩向着空中的宝盒而去,眼看就要到手,却感觉腰上被紧紧勒住,回头顺着鞭子,对上了屠暮狐那阴冷的眼。
他身子开始被往回拉扯,却在空中又对着盒子吹了一箭,将其再往上送了些许。
老虎、猫头鹰与狐狸的结盟,在此刻不费吹灰之力从内部土崩瓦解。
屠暮狐发力扯回曹鸩,同时借力向着空中腾飞。京枕桥见屠暮狐动身,脚尖一点紧追而上,身形在空中突然一闪化为白影,又再次闪现,腾近了五六米。
“(喃喃自问)这是什么招式?”屠暮狐取下身后长鞭,虽然他京枕桥有移形换影之术,但自己胜在武器长。
宝盒就在眼前,屠暮狐长鞭一甩一拽,让京枕桥抓了个空。屠暮狐卸了长鞭,双手就要去接倒飞而来的盒子。
京枕桥反手一扇飞旋,直接把宝盒打下崖去。曹鸩稳住身形等到良机,四肢油门一踩,直奔崖边而去。沈付情一看,也追了下去。
京枕桥接回扇子,甩手开花刺出利刃,向着屠暮狐刺去。后者有所察觉,在空中倒翻,对着俯冲来的京枕桥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