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开了道缝,韩书良却多了个心眼。他透过门缝,只能瞧见掌柜的上下一条线。
他歪了歪头用那一指宽的可见视线左右张望了下,最后落在了门前那端盘里的茶壶与茶杯。
可是他没看见,一缕淡青烟顺着门缝拐进了屋子,又被他吸进了鼻腔。
韩书良:“掌柜的,别人也有了吗?”
掌柜:“啊是,挨间送的……”
韩书良眉头一皱,他的屋子不管怎么数,都不是第一间,也不是最后一间,而那端盘上的茶壶与茶水明显是只送一间的样。
韩书良:“掌柜的,这茶水我暂时不需要,您先给别人送去吧……”说罢,他推手掩门,可突然发现,门推不动了!
他抬眼一瞧,只见一双手似乎是自掌柜的身后捂住了他嘴,一把兵刃直接割喉,鲜血如墨一道长泼,甚至溅在了韩书良脸上几滴。
韩书良惊恐到怔在原地没了反应,而紧接着,他就和门缝后一双杀气腾腾的眉目对上了眼。
“砰——”房门被破开,韩书良这才回过神连连倒退逃命,同时出声高喊,可他却发现,他喊不出声了……
他翻过桌子,回身一脚踹在桌沿上,卡住了扑过来的星纪,同时拎起凳子向墙壁上扔去,好制造声响让睡在隔壁的护卫听见。可凳子刚扔出去转了三圈,就被娵訾一把捞住搁了下来。
星纪扳开桌子,玄枵在侧紧逼,娵訾两把金爪来回摩擦,面上挂着玩弄的笑意。
门外,掌柜的尸体还站在那端着盘盛着茶盏,几不可见地向后倾倒,最后直直仰面要栽下去。
一人及时稳住其身形,用端盘接住茶壶与茶盏,再轻轻把掌柜的尸体放下,把端盘搁在他脑袋边,弯腰倒了杯茶,捞起来靠在了门板上,悠闲地望着屋里猫捉老鼠的游戏。
淡青烟随着他的鼻息吸入鼻腔,兜转了一圈后,又在他开合的唇齿间被徐徐呼了出来,“(喃喃)哑声散?”他怀疑这三人是第一次做暗杀的勾当,何必用这哑声散再去自己动手,弄些江湖毒烟来得不更快?
他盯着屋子里的四人,把杯盏凑到唇前抿了一口,却愣是被这壶开水烫出了声,兜不住嘴又把水吐了回去。
韩书良被逼到角落无处逃窜,星纪咧唇举臂刃直直下劈,却被门口突来的一声痛叫打断了招。他们站着三个蜷坐着一个,一起循声望去,只瞧见门板上靠着个男人,正揩去唇前挂着的几滴茶水。
韩书良眼睁大了些许,喊道:“扶玦兄!”张嘴了,但没声。
江楚无奈觑了眼门外安详长眠的掌柜,转回头来见四个人都盯着自己,“(眉梢一挑)要不你们继续?”
星纪三人对了一眼,皆是惊奇他竟没受屋内哑声散的影响。星纪歪着眼瞧着角落里的韩书良,对另二人道:“你们去对付他,我马上来。”
二人点头,玄枵当先,娵訾在后。江楚抱着胳膊一边等着玄枵,一边注意着屋角的星纪。
韩书良被星纪踩住胸膛起不来身,眼睁睁看着一道寒芒在其眼中越放越大,心里瞬间把弥勒、文殊、普贤、观世音、地藏五个菩萨念了个遍,见菩萨没显灵,索性闭眼等痛快……
“铿——”
刺耳的金石声炸起,震到韩书良有些发聩。他抬眼见星纪不知被什么震到后仰一步趔趄,眼一偏才瞧见一把长剑狠狠钉在了墙上,剑柄因为力道还在隐隐发颤。
江楚一剑快到冲来的玄枵与娵訾竟直觉风声掠过。韩书良抓住这个空档立马起身,想顺道帮江楚把剑拔出来,却发现钉得实在太死他直接撼不动,而星纪已经又要砍来,他只得仓皇逃窜。
江楚收回手,待玄枵冲至身前时,侧身避开剑锋,顺势将热茶泼在玄枵脸上。玄枵登时烫到嚎叫连连,江楚则趁势砸肘逼他松剑,而后抬膝正蹬就是一脚。玄枵直接被踹飞出去砸在桌沿上,一时爬不起身。
江楚:“唔,对不起。”
娵訾在后,两只金爪凌空下劈,江楚抬剑横拦,剑爪相接处,擦出星星花火。
江楚向左微压剑柄,娵訾的金爪没了长剑相抵,顺势直接向前者脑袋抓去,江楚一侧身,金爪爪刃贴着自己的脸擦过,一眼抓住娵訾暴露出的腰部,左腿抬膝顶其腹。
娵訾吃痛口吐液水,在地上滚了两三圈稳住身形蹲跪在地。
江楚:“抱歉,劲使大了。”
他妈的还挺客气……
一个照面对方两人便各吃一招,而韩书良也趁势窜到了江楚身后。江楚转头看着他动着嘴唇屁声儿都没有——这小子说什么呢?
江楚:“出去等我。”韩书良点个脑袋乖乖出去了,又怕江楚一人应付不来,去敲护卫的门找帮手去了。
星纪觑了眼略显狼狈的俩人,见玄枵赤手空拳,便想将墙上钉住的长剑拔下。他本以为是韩书良没力气,不成想自己这一下竟也拔不动,只能再加一劲将剑拔出,惯性还让自己向前一个踉跄。
他把剑抛给玄枵,三人分开站立,彼此交视一眼,各自起势。
星纪打头想引江楚格挡,让玄枵在后打攻,娵訾侧面见机行事。结果江楚压根没管星纪,身子一歪就把他闪过去了,抬剑迎住了玄枵。
玄枵凌空一记力劈华山,全力与江楚相持,可江楚突然压柄斜剑让相持的力点转移,玄枵来不及卸力,手中长剑贴蹭着对方的剑脊向斜前方滑去,自身也跟着向前倾。
江楚沉腰后倾,涮腰带剑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逼退身后杀来的星纪同时,将玄枵的力尽数卸去。
玄枵完全被对方牵引着,自己失了重心,眼见江楚挥剑就冲自己颈喉而来,只能舍剑拍剑借力后闪。
娵訾抓他招式后摇,立马腾上已金爪搂划其腰部。江楚左手接住了玄枵的剑,右手旋剑变把阴握长剑,将剑锋精准卡进爪缝间,而后将剑带爪死死扎进地板中钳制住娵訾,同时左手夜叉探海。
娵訾反应倒也不慢,立马松爪脱开钳制翻滚避开刺下来的剑锋,同时腰带腿地双脚蹬在剑身上,弹开了距离。
三个人三个方向,把江楚围在中间,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江楚把扔了把剑给玄枵,见他们踌躇不前的模样,“怎么,嫌我一打三不公平?那再让你们一只手?”说完,他便把左手背在了腰后。
三人面色一沉,眉头一拧,牙齿一咬,彼此对视一眼再次展开进攻。
星纪腾空,臂刃举过头顶如弦月挥砍而来,引江楚格挡,娵訾好从侧面突袭,没想到对方连剑都不举。一闪身形,让自己劈在了地上不说,还顺带阻挡了娵訾的攻势。
玄枵向着江楚身后斩来,后者闻身后风声,微弯腰低头,躲过横扫来的剑势,用臂肘上顶玄枵的手臂关节处。
玄枵整个手臂一软,剑又脱了手,还被江楚扣住手腕来了招过肩摔,缓过神来时,剑尖已迫近眼前。娵訾奋起扑来,江楚只能一转剑柄抵挡,让玄枵捡回了一条命。
娵訾在江楚身前张舞着金爪,爪刃与剑刃摩擦出的尖鸣声足以让常人短暂耳鸣,上半身凌厉的进攻让他下半身在江楚眼中处处都是破绽。
江楚找准时机再次用剑卡住了金爪,一脚踢在娵訾腘窝,后者腿一软,瞬间跪倒在地,江楚对着他刚刚受过伤的腰处又是一脚,将其踢到了墙上。
星纪那边双臂平展,整个人陀螺般旋转,一会便如小龙卷般,将整个屋内的窗户床帐扇到呼呼作响,向着江楚旋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