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惜墨从芥子袋中掏出一面能浮空的镜子。

裴望依稀能认出是个法器，而且价值连城。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绝对不会是个梳妆镜。

文惜墨心情很好，他解开裴望的发带，手指在发间穿过，轻轻捻着发尾。

有点干枯毛燥，但文惜墨怕裴望听了不高兴，没说出口，多吃青菜补充营养什么的更是不敢说。

他一只手拨弄着裴望的头发，另一只手将裴望的刘海全都掀起来，露出整个额头：“不如都绑起来吧，看着多精神。”

“……不了吧。”裴望很不习惯看见自己的整张脸，有些嫌弃地眯了眯眼。

【额头凉飕飕的，没头发挡着好没安全感……】

“多好看呀，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要这样才有精气神。”文惜墨遗憾地端详着镜中裴望光明顶的样子。

“请容弟子拒绝。”裴望无奈道。

“那为师给你梳个时兴的发髻可好？”文惜墨提议道。

“普通地扎起来就行……”裴望毫不委婉地婉拒了。

“为师好不容易给你梳一次头，只扎马尾辫岂不是太可惜了。”文惜墨一边将裴望的长发梳顺，一边思考什么样的发型适合裴望。

“玄门中人，不该执着于外表。”裴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是在感慨什么：“皮囊不过身外之物，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你倒是看的开。”文惜墨哑然失笑。

裴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罢了，你便选几个你喜欢的，为师替你梳一个简单大方的。”文惜墨道。

“一支就好，多了……头重。”裴望艰难地从首饰盒里挑拣出一支最素净的银质簪子，递给文惜墨。

“就这一支怎么行。”虽然这样说着，文惜墨还是不情愿地接过银簪，在发间挑弄穿梭。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空出一只手来在芥子袋中摸索，拿出一根鲜红的发带，道：“这是先前请人做的，忘在角落里一直没用上，今天便给小裴儿用吧。”

只需心念一动，梳子、发带便都浮在伸手可得的半空，若是有识货的，便能看出那梳子的木料是千年沉香木，刻了法印，能驱邪避祟，发带不仅是赤泪蚕丝织就，还吸收了一条鱼蛟的精魄之血，可抵元婴期雷劫。那镜子甚至是可以映照出天机所在的至宝。但文惜墨并不觉得它们宝贵到值得说出来历炫耀一番，只在乎它们在给徒弟梳头时好不好用。

文惜墨干燥温暖的手指划过头皮的感觉让裴望后背发麻，浑身僵硬，她注视着左下方的地面，完全不敢和镜中的文惜墨对视，就像一个第一次独自进装潢豪华的理发店的穷学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文惜墨将发带打了个蝴蝶结，随即离远了些，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乍一看只是高马尾，发顶却只用簪子便挽了髻，细看能看出许多巧思。银簪与红色发带相互映衬，十分大方典雅。额发仍然挡着脸，但相比之前还是敞亮了一些，使裴望整个人看起来都利落多了，颇有几分少年女侠的英姿飒爽——如果不看她那游离苍白的脸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