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听了武松的话,不禁默然无语。
在史家庄时,史进觉得,江湖,是一个快意恩仇,侠气干云的美好世界,可以相逢意气为君饮,结交天下英与雄;可以一诺千金重,立谈生死同。
至于江湖水多深、风波多险恶,史进连想都没想过。
江湖意气是少年的软肋,有了欣赏之意,史进立刻忘记了身份,模糊了立场。
史进根本没有意识到,从他放过少华山三个贼人开始,他再不是护佑一方平安的良民,而是勾结匪首的强贼!
史进,浑然不觉地站在了官府的对立面上!
武松看着史进悔恨莫及的样子,心中暗道:亏得是遇上了我,要不然,你的幼稚会伴随一生,直到稀里糊涂死在战场上!
王进也不禁被武松的洞察世事而震惊,只是听了史进三言两语的讲述,便能看破朱武这样的老江湖手段,好个武二郎!
“武都头说的是金玉良言,大郎仔细听着!”王进道。
史进木然点头,心里有点崩溃,他实在不愿相信武松说的话,但自己却实实在在被逼到如此境地了!
不承认朱武坏,难道要承认自己傻吗?
武松又道:“大郎心地纯良,虽被歹人坑害误入歧途,好在遇着王师,今后跟随王师做事,绝不会再行差走错,不出十年,保你搏一个衣锦还乡便是。”
史进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衣锦还乡?自己都通缉犯了,还能衣锦还乡?区区一个都头,怎么敢说这样大话?但一琢磨,连师父王进都心甘情愿为他奔走,应该是个有本事的吧。
又走三日到了清河,王进带史进去李家庄卸酒曲,武松则急切切回家去了。
武松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刚把李师师接来,就丢下人家一个人,对她来说,这可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好在她也没什么“亲”可思……
走进院门,相迎的却是刘寡妇,见了武松不由一怔,紧接着笑道:“兄弟回来了。”
“大姐,你怎地来这里烙饼?”武松见刘寡妇手上端着一盆薄饼,诧异道。
正说着,武植从厢房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拂尘给武松打扫身上尘土,面带不满之色道:“二郎,今后少出去走动,多在家里待着。”
“在家里待着,天上就能掉下银子来?”武松笑道。
武植拂尘加重了几分,道:“咱俩年纪都不小了,武家还没个后,你还能指望我不成?”
武松哈哈笑道:“哥哥,我是做兄弟的,这样传宗接代的大事,哪敢占先?”
武植停了手,道:“什么占先不占先的?”
武松道:“怎么也要等刘大姐过了门,我再迎娶师师,这可万万乱不得。”
武植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悻悻然去了。
到了二进院,时迁带着两个仆人、两个侍女来拜见武松,这是大户人家不可少的认主环节,武松还特意准备了四个红包,每人一两银子。
“刘大姐每天都过来,给师师姑娘做饭,我们也跟着沾光了。”时迁道。
武松道:“人越来越多了,还得招个厨娘,帮刘大姐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