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第二天早上, 邵老爷子派人把文件送到林宅来,林父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因为?林嘉音和邵易淮吃完饭回来之后,便是一脸的惶恐。
邵哥哥还是如以往一样, 礼数周全但平静淡漠, 饭吃了一半, 都没抬眼瞧过她, 后来,只?问她一句,周五那晚是不是在荣记吃了饭, 是不是遇到了苏静文。
她说?是。
邵哥哥静了片刻, 再开口, 是跟她介绍了一番,苏静文带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名叫楚桐, 在?a大读中文系, 到这儿,才?看了她一眼,说?了句, “以后看到她,就等于看到我。”
林嘉音记得自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邵易淮说?, 你回去吧。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包厢的, 临走时, 还听到他打电话,说?, 把桐桐接过来。
那一天,是大雪节气。
室外大雪纷飞,曼合空中别墅20层,新风系统不知疲倦地?工作着,主卧室内甚至能?闻到草木淡香。
楚桐一动不敢动,已经尽量小口呼吸了,唇角却还是逸出丝丝甜腻的气音,她生怕邵先生又捂她的嘴。
邵易淮单膝跪压着床单,弯身低眼看了她一会儿,意味莫名嗤笑了声,“……睡吧。”
他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楚桐手抓着被子上缘,眨巴眼看他,“嗯?”
不解。
他已经起身离开。
楚桐在?被窝里翻了一会儿,忍不住支起身子看,这才?发?觉,床上只?有?一硬一软两个?枕头,确实是一人常住的规格。
床头柜上只?有?一个?翻页式闹钟。
他的生活真的好简洁。
床尾正对着一面四折扇苏绣蝴蝶屏风,淡雅宁致,屏风那头便是主卧套间内的起居室。
略作思忖,她蹑手蹑脚掀被子下床,从床尾凳拾了条毯子披上。
落地?窗前长沙发?上,邵先生面对窗外而坐,手边有?烟雾升腾。
听到动静,他偏过头来。
楚桐问,“怎么不睡呀?”
邵易淮抬了抬拿着烟的那只?手。
她站定,又问,“……我可以坐你腿上吗?”
邵易淮看她两秒,“……来。”说?着要掐烟,楚桐拉住他的手,“不用,我不介意。”
她并腿侧身坐到他腿上。
房内踢脚线灯带和窗外雪映进来的发?白光线共同拢住他的面容,洁净而疏淡,浑身散发?的男性荷尔蒙与漫不经心?的神态交织,让他总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楚桐试着提议,“要不要给我抽一口?”
邵易淮就笑着摇头,“小孩儿,不许抽。”
“那我要亲你,”她斩钉截铁,补一句,“不要再以抽了烟为?理由拒绝我。”
邵易淮眸里化开一抹意味深长,微仰起下颌。
她就捧住他的脸,把唇贴上去。
一番操作,但他给的回应很淡,于是楚桐变得窘迫起来,简直是骑虎难下,停下也不是,继续也没章法。
就在?她即将恼羞成怒的时候,邵易淮轻笑着把她压到臂弯间,拿回主动权,低头去吻她。
顺手把烟扔到茶几上烟灰缸里,腾出手扣住了她后腰。
吻很深,她双手攥紧了他t恤的布料,感觉到他手掌撩开睡裙下摆,擦过臀尖,抚摸她的脊背。
手指和掌心?像带着电流,引得她像一条摊在?他腿上臂弯间的搁浅的鱼,扭动扑腾个?不停。
邵易淮略略后撤,余光自是能?察觉到,她腿绞紧了,一直扭。
他握住她侧腰的手往下滑了点,吻一吻她鼻尖,在?她耳边问,“要我碰吗?”
嗓音很低,磨着点儿暗哑的颗粒感。
楚桐脑子空白了一瞬,而后拼命摇头,抱住他脖子把脸埋进他颈间。
邵易淮就当真没碰,只?似笑非笑嘲她假把式。
他重新抱她回床上,盖好被子,调暗了灯光。
这次,楚桐很快睡着了,过了约摸十几分钟,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上床了,像是为?了祛除烟味,又冲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踏踏实实被他抱在?怀里,她隐约听到,邵先生又唤了她一声,桐桐。
即便是半梦半醒,她也能?觉察出,这两个?字像是未竟之语,应该还有?话跟在?后头,但到底是他没讲出来,还是她神思模糊没能?听到,已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早醒来,神清气爽。
意识回笼,楚桐意识到这是在?曼合邵易淮的住处,心?里已经暗自觉得喜悦。
床另一边空荡荡,那人似是已经起来很久了。
她下床绕过屏风,就看到邵易淮白衣黑裤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视线相对,她莫名有?点羞涩,飞快地?脆生生道一声,“早。”然后就逃也似的飞奔穿过起居室,往走廊那头的洗手间去,长发?也跟着飞起来。
身后,邵易淮沉沉笑一声。
洗漱完毕,楚桐期期艾艾出现在?拐角,一脚踩着另一脚,低声,“那个?……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邵易淮看她一眼,说?,“更衣间有?新的。”
“哦。”
更衣间岛台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白色毛毛领羽绒服,复古高?腰宽松直筒牛仔裤,一件白色针织内搭,毛绒绒的雪地?靴,甚至还有?内衣和配套的耳环项链。
她穿戴整齐,把羽绒服搭在?臂弯,出来就说?,“怎么还有?首饰呀?你连这些搭配都懂?”
“让我的搭配师送来的,”他解释两句,“她负责我的家居用品和衣物采购。”
“原来如此?,”楚桐又左右望一望,这房子里的软装搭配真的很有?品味,就道,“ta审美?真好,女生?”
“女生,”他说?,补了句,“跟文姐差不多年纪。”
她本来只?是聊闲天儿随口一问,他这么一解释,倒显得她像是吃醋一样。
楚桐抬眼瞄他。
邵易淮仿似不觉,只?道,“喝杯牛奶,送你去上学。”
按习惯的话,宗叔每天早上九点来到曼合地?下停车场待命。
今儿提前了,八点就等在?这儿。
站在?车边等待,不久,就看到邵先生和那位楚小姐手牵手从电梯间拐过弯过来。
先生穿着三件套西服和长大衣,手上拎着书包,楚小姐穿着白羽绒服,看那样子,一个?高?大沉稳,一个?高?挑活泼,宗叔不由心?想,虽然这么想不道德,但真的很像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啊。
他把话摁回肚子里,打开后车门。
毕竟一大早的,挡板倒是没升上。
路上,楚桐一直望着车窗外,一夜大雪过后,京市变得萧瑟冷寂。
行道树叶子落光了,枝丫上残留着昨夜的雪。
楚桐回过头来,“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给我取名桐桐吗?”
“……因为?梧桐树?”
邵易淮也看向窗外,迈巴赫正路过一条两旁栽种着梧桐的街。
“不是,”她摇一摇头,笑说?,“因为?白花泡桐,我们那儿很多,泡桐树好种好养,适应能?力强,我妈妈就希望我,像这种常见?的行道树一样,也许朴素,但是没灾没病地?好好过活。”
邵易淮唇角蔓延开一点温和的笑意,“你们那儿很多?改天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