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个星期天,不上学,早上邓衡岳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大妹妹,坐在炕上,妈妈去做饭,只说了声:“妈,我咋感觉心里有点难过”说完之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呼唤着他,眼前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邓衡岳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大人们赶紧搬开了扣在他身上的一口大黑锅,醒来时大概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原来是大人们把邓衡岳扣在锅底下为他看病叫魂呢!
上一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当地的人们通通居住在窑洞里,就是在残塬丘陵沟壑区的山坡上,根据山型走势选择取土较少的弧圈挖出倷面子,然后利用镢头坬出波浪式的花纹以示美观。然后从倷面子底部挖上几孔窑洞供人居住使用,利用挖下来的废土垫在门前作院子,窑洞上面的土坡叫倷背。
在卷槽每到寒冬腊月夜长昼短之时。由于家中生活不是很富裕,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早早就入睡了,早晨常常被空腹的肚子饿醒,邓衡岳躺在床上期待天明。常常会听到倷背上发出“哗啦哗啦哗啦”好似许多驴马刚出圈时的奔跑声。两三个来回之后声音渐渐消失,可在当地村民居住相当分散,能养起大牲畜的更是寥寥无几,哪有人会在这么早把驴马之类的牲畜集中到这里来,始终没人能解释清楚这种现象是如何发生的。
饮用水是一大难题,爸爸不在时就由邓衡岳和当时只有五六岁的三弟去王山沟里去抬水,当地根本就没人见过铁桶,而是用木板或者树皮制作的水桶,又重又笨,桶太大,兄弟两都抬不动,妈妈让他们用瓦罐去抬水,遇到天阴下雨,王山沟坡陡路滑,兄弟两一路跌跌撞撞,当水抬回来之后衣服鞋子上全是泥水,而瓦罐里的水只剩下半罐了。
一天中午,邓衡岳和大哥上学走了,当时只有五岁多的三弟独自一人跑到了王山沟里去玩耍,妈妈在家搂着大妹睡午觉,梦醒时分,四处都看不到三弟的身影,赶紧跑到沟边去寻找,只见三弟一个人在沟里,不远处一直野狼在窥视着,吓得妈妈大声喊叫,三弟还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恶狼盯上了。在妈妈的呼喊下野狼似乎放弃了吃人的念想,回头走向了王山沟的深处。下午放学以后三弟还稚嫩的告诉邓衡岳说道:“二哥,今天晌午我看见飞机了,飞机飞到王山沟里喝水去了,我跑下去寻了半天也没瞅着。”
邓衡岳说道:“三弟,你今天差点把大祸闯下了,妈说有一只狼正在盯着你,你差一点就被狼吃了,以后你一个人千万不敢乱跑。”尽管山里没有见过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可是天上的航线偶然也有飞机从头顶飞过,三弟看见飞机却也不假,但是飞机跑到王山沟里去喝水却是一个孩子的无知和遐想。后来妈妈就把三弟的这次遭遇讲给别人听,大人们说道:“山里的狼有三天张口,那必须是要吃东西的,有三天它是缩口的,这三天它的嘴无法张开,是无法吃人的,”三弟也许遇到了恶狼缩口的日子,才没有发生意外,当然这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只不过是在妈妈及时赶到呼喊之下侥幸避免而已。
邓衡岳家是外地人,在此地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当时担任刘岔村书记的谢家二舅经常和父亲打交道,正好在他们的家门里都是一些男丁,没有女孩,而妈妈则是在这里举目无情,二舅深感父亲的正直和为人,提出要将母亲认作亲妹妹,父亲也就答应了二舅的要求,就这样,母亲也在此地有了娘家人。
快到腊月了,一场冬雪过后,一个晴朗的下午,六舅牵着一头小毛驴,备上鞍子,鞍子上铺着一床崭新的花棉被,来到卷槽接母亲走娘家。
母亲抱着大妹,六舅扶着妈妈骑上了毛驴,邓衡岳和三弟跟在小毛炉的屁股后面,六舅牵着小毛驴走在前面带路。
也是一件新鲜事,一路欢天喜地,蹦蹦跳跳的边走边玩,经过曲曲弯弯的小路,这条路靠着山脊的阳坡,他们爬上庙山梁,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路面上前人踩过的地方积雪已经融化,没踩过的路面依然被积雪覆盖,蒿子苳苳下面的积雪也已融化,放眼望去整个山坡白雪覆盖,然而又有许许多多的灰黄色的斑点,好不惬意。
走在崎岖的小路上,脚底下时不时的还有点打滑,兄弟俩边走边到路边专找没人踩过的积雪踩踏,只听那“噔嗤噔嗤”很好玩。
上到梁顶沿着山顶崎岖的道路向前行走。只听到‘吐噜噜’‘噗啦啦’一阵声响,十几只野山鸡从脚下展开双翼飞到了对面山谷。像一把把利剑匀速滑行,队形排列的如此整齐,不知是什么口令指示它们飞的如此和谐,总是朝着一个方向。落脚点也都在一个非常狭小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