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是雷阵雨,雷鸣电闪,邓衡岳和三弟趴在炕沿上观看,忽然一道红光一闪,冲进了门洞,一转眼对面山上一个山窝里,相距也就两三百米,足有碌础大小的一个大红火球瞬聚即散,“咔嚓”一声一个炸雷震耳欲聋,邓衡岳是真正体会到了如雷贯耳之体验。
由于卷槽坐落于一个四面环山加一沟的特殊位置,每当到了夏天天气特别炎热的时候,这里没有一丝丝的清凉之风,窑洞里简直就像一个大火炉,热的人常常透不过气来。每当夜晚,妈妈就会带着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
蹊跷的是就在这狭小的院子里,会从庄子底下的深沟里成群结队的飞过来许许多多的萤火虫,邓衡岳和三弟出于好奇便前去捉拿,只见在黑色的夜幕中,这些萤火虫的尾部都有着两个亮晶晶的小圆点,发出近似于淡绿色的亮光来,妈妈还给我们讲述了在古代有一个穷人家里没钱买油点灯,自己为了读书,就抓来萤火虫装在白布袋子里,用萤火虫发出的光亮来照明夜读的故事,记忆犹新。
就在这炎热的夏天夜晚,除了萤火虫之外,还有飞来飞去的当地人们称之为“麦牛”的昆虫,振动着翅膀发出“嗡嗡嗡”低沉而有力声音,一些比较大的蚂蚱“嗤儿嗤儿”飞来飞去,在夏季晴天的夜空里,卷槽俨然也是一个昆虫活动的大世界。
天慢慢又转为连阴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卷槽里的这个庄子是个非常古老的,谁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年的岁数了,家里的窑洞不知经过多少年的烟熏火燎,窑洞里面的墙皮都有点发黑流油,倷面子上长满了青苔,通过几天的雨水洗刷,青苔渐渐由平时的灰头土脸变为深绿色,就像栽绒地毯似的显示出了一种立体感,展现出了活性来,天上的雨水落在青苔之上,又缓缓的流向地面,有一种水灵灵的感觉。
在青苔上足有三公分多长的黑红相间的节节虫带着它身上长着的二三十条细腿在墙面缓缓的爬行着,一个接着一个,满墙都是,也不知它们平时在什么地方生存着,这一下雨全跑出来了,邓衡岳和三弟也没觉得害怕,用小木棍将其断成两截,想看一看这些虫子到底吃什么,体内流淌出来的全是泥水。
雨停了,邓衡岳和三弟又跑出去玩耍,只见一座土矮墙的墙脚长出来了几个白白嫩嫩,肥肥胖胖的东西来,三弟说道:“二哥,你看,这是啥东西?”
邓衡岳说道:“我也没见过,看样子这些东西还挺新鲜的,走,咱们拿回去让妈看一下”
三弟说道:“我拔下来了一个。”
邓衡岳也顺手采集了一颗,轻轻一拔就下来了,似乎也没根。兄弟俩拿回家去给妈妈看了一下,妈妈说道:“你们两个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可是好东西,这叫蘑菇,可以做菜,还有没有,全都采回来,我晚上给你们炖蘑菇吃。”
邓衡岳说道:“还有呢,就在院子里哪个土墙跟底下呢!”
说完之后邓衡岳和三弟又跑回原地,将剩下的几颗全都摘了回来。妈妈说道:“这些蘑菇就够我们晚上吃一顿了。有肉炒上才好吃呢,我们没有肉吃,只有清炒蘑菇了”第一次吃蘑菇,真香。
清晨,父亲睡在土炕上,似乎想起床,可是不知何因,就是有点身不由己,嘴里在咕呖咕囔说不出话来,看到此景,邓衡岳赶紧去抓爸爸的手呼叫了两声。突然爸爸睁大了双眼,随即赶紧起床,嘴里说道:“咋回事,又把人给魇住了。”听话音据此判断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梦魇。
在当地居住的窑洞里,农家所安的门窗都是木制的,门槛下面都留有十多公分的间隙,也许是给养猫的留下的出路,或者是为了空气的流通,没有考究过。
一天深夜,我们一家人睡的正香甜,突然听到门槛下面传来“噗、噗”两声吹气的声音,妈妈养的几只老母鸡平时就卧在门口那个仡佬里,听见有天敌在呼唤,瞬间吓的呱呱呱呱惊叫起来,满屋乱飞,吓得我们抱着被子捂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借着月光看见一只黄鼠狼蹲在窑洞的窗台上还在向里探着头,边大喊一声,“我打死你”黄鼠狼溜下窗台消失了,这下却把我们弟兄三个吓了个半死。大妹吓的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直哭。不姓邪的爸爸也感觉这个卷槽实在不能久住下去了,还得挪挪窝。
在我们家搬走之后,老房东母子俩也不敢在此居住了,从别的地方挖了两孔窑洞搬走了。据说在我们都搬走之后,空出了几孔闲窑洞,公社粮站便把卷槽做为临时仓库。一天中午吃饭时间过了很久,看库房的老沈还不回来吃饭,当即派人过去查看,只见老沈躺在库房里,鼻子和嘴里塞满了麦粒昏迷不醒,叫醒之后问他咋了,老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当地人们提起此事都说老沈让鬼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