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风干的淡淡焦味。月谣的眉头紧紧地拧皱在一起。一缕阴森森的风不知道从哪飘来,吹的月谣打了一个寒颤。连早些时候街上那肃杀的风,她都没觉得冷,这一缕的阴风她却觉得寒冷至极。
“阿木,放我下来。”月谣说。
这次阿木却没有立刻放她下来,一言不发。
“怎么了阿木?”月谣有点不解,问阿木。
阿木看着地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坑坑巴巴的青石路上,若然印着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黑色印记。每个印记都不同,有的斑驳,有的完整,有的印深,有的印浅。这是鬼的脚印。他能看到地上无数百鬼的脚印。这是常人看不到的。但是他可以。与夏云江若端他们一样,能看到。
这世间,常人能不借助任何工具方法见到鬼鬼情况,无非三种,要么灵力过高,远超常人,要么邪气过重,重得近乎鬼怪,要么是将死之人,魂已经半个飘出躯体了。当然,若是鬼主动现身,任何人都是能见到的。
“到底怎么了?”月谣有点担心地问。阿木很少不回她。
“没什么,脏。”阿木被月谣叫回了神。回道。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阿木没有告诉月谣地上全是鬼怪的脚印,只用了一个脏字。
月谣怔了一下。她是一个怕脏的人,但是她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放我下来。”月谣再次说道。这话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听到月谣这话,阿木的心沉了三分。他知道他拗不过月谣,再不放她下来,她肯定要说出更可怕的话。阿木不太情愿地将月谣从肩上抱下,小心的放在地上。
月谣赤裸的双脚碰到地上的瞬间,就有一种恶心的寒意穿透她脚尖,通过她每一条神经,直抵她的五脏六腑,肠胃一阵翻滚,让她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她懂了阿木为什么不愿意放她下来了,地上邪气重的惊人。她这样赤脚踩在鬼魂脚印上,与鬼直接接触并无差异。换常人定是要被邪气附身的,而她只是反胃。
她毫不客气地打开了阿木想要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她走的很小心,但是却没有磕磕绊绊。地上的鬼脚印过于密集,连成了一片,加上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让她讨厌的焦味,她每走一步都更恶心一分。
但是却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的失神的双眼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她内心不知道是该嘲讽还是该苦笑了。身上的银饰在狭长的胡同里盈盈作响。银饰本就有驱邪避灾之效,可是在这时候却派不上半点用场。因为她此刻相当于直接和鬼怪接触,这不是什么宝物法器银饰能驱的了的。
难怪这邪气能重到她刚一进江陵城,就有所察觉,虽然不能马上找出在何处,几日来阿木带着她走街串巷,她寻着气息指路,总算是找到了。百鬼过路,邪气煞得堪比魔王。但是脚下的邪气还没有百鬼那么夸张,更像是鬼魂亡灵杂在一起而成的,相对弱一些,但是也足以伤及一般人。
她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墙的一边走去。阿木在她身旁跟着,没有碰她。他怕这时候要是是碰她,他身上的灵力会干扰她的判断。不过这只是他认为的。月谣是并不会被他灵力干扰的。
月谣走到了一堵看上去明显厚重些的墙前。她在粗糙的墙上到处摸索了许久。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头,指着墙上的正中央,对阿木说:“阿木,把这墙推了。”
阿木也不问缘由,双手往墙上一放,只用了些许内力,墙便轰然倒下。墙灰漫在空气中,朦胧灰黄地一层如烟雾一般挡住人的视线。
月谣闻到土灰不禁咳了起来,用手捂住口鼻。刚准备往前走,脚还没踏下去,被阿木一手地拉了回来,死死按住不让动。
“怎么回事,阿木?”月谣不懂阿木又怎么了。
“别过去。”阿木的声音坚定的不容拒绝。墙灰渐渐散去,背后的东西都现了出来。墙背后是个巨大密室,竟然满地都是白骨,垒起一座又一座小山。即便是粗略的看过去也有几百个头骨,更不用说众多的残肢断臂的白骨。一股土木烂泥夹杂尚未散透的干尸的味道从白骨堆散发出来。月谣闻到这股味道,顿时明白了阿木为什么拉住她了。
“都是白骨。”阿木说。说完走上去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下就近的一些白骨。
“什么时候的白骨。”月谣问。
“都不一样,有的百年前,有的数十年前。”阿木如是说。白骨的新旧程度全都不一样,而且有些带着泥迹,有些带着被烧的焦痕,明显是从不同地方搬运到此处的。
听罢月谣眉头皱了起来。满脸写着不快。
“这些白骨全是别处搬来的。”阿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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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这里来的?月谣一听觉得此事不对。阿木刚刚说这些白骨都是搬到这的。月谣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招百鬼魂。”四个字无比肯定地从她嘴中吐出。刚刚在胡同里脚下的百鬼脚印,加上这间密室里有人刻意搬运堆集的白骨。只有招百鬼魂这个可能性。只是不知道这人招百鬼魂是为了什么。究竟是谁能做到凑集这么多的白骨,藏之于深巷还无人察觉。
月谣没有继续想下去。现在线索还太少了。她转身,继续朝胡同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