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街道恢复了往常的繁华。沿街两排都是小摊小贩,各式商品琳琅满目。有铺在地上卖各种蔬菜瓜果的,有挂在木架上卖香包首饰的,有打着招牌写卖灵丹妙药的,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朱槿跟着夏云和江若端走在大街上。这次她依然是“溜”出来的,因为并没有告诉家父。夏云是想既然有他与江若端护在朱槿身边,理应比较安全,就算不与朱砚卿说,也是可以带朱槿出来的。朱砚卿不让朱槿出府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身上有诅咒,不能让人知道,加上怕出意外,才不得已为之。
空气中飘来一股甜香的酒气。江若端的鼻子一下子就被勾了去。
“公子,来瓶糯米酒吗,上月刚酿的新酒。”一个跟酒香一样甜的女声叫住了夏云。是一个清秀的姑娘,头上别着花簪,一手拿着一瓶酒,一手拉着夏云的袖子。脸上红晕泛的比朝霞还鲜艳。
“不了,我不喝糯米酒。”夏云把手礼貌地抽回来。姑娘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糯米酒太过甜腻,作为酒而不像酒,所以夏云并不喜欢。江若端就不一样了,江若端什么酒都喝,虽然最爱的是露酒,但是其他酒他也来者不拒。
“我喝啊,姑娘,你怎么不拉我。我可喜欢喝糯米酒了。”江若端把夏云一把推开,站在姑娘手中的酒瓶前,一脸笑吟吟的表情。
那姑娘被他吓到了,呆呆地看着他。夏云叹气一声,摇摇头。
“怎么了?”朱槿看到夏云叹气,问他。
“没什么。在街上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嗜酒如命的端公子。”夏云说地甚是无奈。
朱槿听罢掩嘴轻笑起来。
“喜欢喝酒有什么不好的。”江若端听到了夏云的话,不服气地反驳。他面前的姑娘算是缓过了神,把酒递给江若端。江若端付了钱,拎着一瓶小酒,心满意足。
“酒好喝吗?”朱槿转头问江若端。她在朱府待了十五年,从来没喝过酒,也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是甜还是苦。
“嗯嗯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酒啊……”江若端笑笑着说。
“难喝。”夏云不等他话说完,直接一声打断江若端的话。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江若端震惊了,他的酒友,夏云,那个之前还赞同露酒好喝的人,现在居然说酒难喝?还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变了变了,这个世道变了。江若端像是一瞬间看破红尘,开始感慨起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了。
夏云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不想让朱槿喝酒。他怕他要是说了好喝,朱槿会想要喝。一个女孩子家没喝过酒的人,肯定是要醉的。想想都觉得不好。江若端倒是也猜到了夏云可能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说难喝,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骂骂他这个叛变的朋友。
“原来酒难喝啊。有机会我想试试。”朱槿点点头说。
“?????”夏云的表情呆滞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若端大笑出声。夏云啊夏云,没想到吧。江若端一边笑一边在心里说。连一直站在夏云身后的邪斌脸上都有了忍俊不禁的神情。
“为什么难喝你也要喝?”夏云一脸不相信地问朱槿。
朱槿没有说话。在她的记忆里,夏云那晚“夜闯深闺”,她撞进夏云怀里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如湿水清花一般的薄香,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去。那究竟是什么酒的香味,会一直在她记忆里散不去,直到现在都依然清晰得记得。
“谁说难喝的,酒很好喝的,下次我带你去喝!”江若端揉起了朱槿的脑袋。夏云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敢带去试试?江若端假装没有看到,乐呵得不行。
四个人说说笑地走了好一段路。太阳已经西斜了许多,再过不到半时辰就要黄昏了。江若端这一路上快把大半条街的酒摊酒铺都逛了个遍。但是最后手上只拿了刚刚一开始买的那瓶糯米酒。因为那酒是新酒,他没喝过今年的糯米酒。其他的酒,他平日里早就喝了不知道多少了。
朱槿走的有些累了,放慢了步子,跟在夏云他们后面。走到了一个十字的岔路口。
“铃……铃铃………”
不知道何处响起了隐隐的银铃声响,若有若无,似近似远。缥缈地如同远方的迷雾一般,不真切地响了几声。
朱槿的大脑顷刻间空白一片。脚步定在原处,连呼吸都凝固了。这银铃的声响,让她毛骨悚然,无法动弹。和上次在万永巷的死胡同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她的心在发颤,她怕再过不久,耳畔又会想起无数她分辨不清的嘈杂声响。
她想告诉夏云他们,但是仅仅是一眨眼,眼前就没有了他们的踪影。不对,我刚刚明明离他们只有几步远。为什么现在却见不着他们的身影,为什么?朱槿心里害怕地想。
她眼前只剩下周围的街道建筑,明明小摊小贩都在眼前,可是她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像是与她格格不入,在排挤她,她的呼吸变得有点困难。
过了好一会,她依然无法动弹。脑中的意识像是与她抽离开了一样,无法控制她的身体。要找到夏云他们才行,但是他们在哪,要怎么找?为什么我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是怎么了……朱槿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