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谣与阿木跟着朱槿回到了朱府。
朱砚卿下午得知朱槿出府,已有不满,但碍于有两位太子陪同,不好发作,本想作罢。但是待他到正堂看到朱槿带回来的人,顿时脸上黑云密布,怒气横溢。
“跪下!”还没等朱槿说一句话,朱砚卿便一声大喝,吓得朱槿立马跪在地上。若是带回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带回的是两个异族人。
她知道家父生气起来是何样子。也心知自己这样做太过鲁莽。不仅不告知家父,擅自出府,还带上两个生人回府。别说是朱砚卿了,连她自己都知道错了。但她并不后悔。
夏云有点震惊,并未料到朱砚卿会立刻发怒。在夏云印象中,朱砚卿甚少动怒,向来城府颇深,不漏声色。但是月谣他们倒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恕槿儿无礼,出府未先告知父亲,请父亲责罚。”
朱槿跪在地上,低头认错,说罢顿了一会,继续说:“只是这位月小姐救了槿儿性命。家父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望父亲不要为难他们,不论他们是谁,都应当先回报恩情。”
朱砚卿听到此,脸上的一怔。夏云便趁机将今日之事告之朱砚卿。
朱砚卿闻罢,挥一挥袖让朱槿起来,脸上的余怒未尽,坐在堂上,良久不言。朱槿地上缓缓起身,坐到边上。月谣和阿木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两位客人不知是何来路?”朱砚卿看着月谣与阿木说。朱砚卿抑住了自己的怒色,在客人面前,还是应当有礼。即便他已经猜到了对面的来路。
“如朱大人所见,我们两人是南塞而来的。”月谣抬起空洞的双眼,轻声嗤笑,说道。她笑朱砚卿明知故问。身着南塞的服饰,还能从哪来的呢。
朱砚卿内心有点诧异,眼前这个样子不过八九岁的盲女,为何说话却是一副沉稳成熟的口吻,没有半点童稚之气。他原以为阿木是主,月谣是仆,没想到竟然是反过来。
“南塞古来多族,也不知是哪一族?”朱砚卿继续问。
“哈哈哈哈哈哈,朱大人认为,我们是哪族?”她不信朱砚卿不知道她是何族。一个为官二十年身为南江重臣的人,不可能不知。
朱砚卿默而不答。不再问下去。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两个是何族。只不过想让他们亲自说出确认罢了。但是他们的不回答已经证实了他的想法。
在南塞,姓月的,十有八九是兀族。且月氏宗系庞大,兀族几乎全部族人都姓月。邵氏一统天下之时,兀族不过是在南塞安分的异族,不曾与中原有何纠葛。南江北夏建立之后,兀族开始骚扰南江边界。不管是朱砚卿也好,月谣也好,谁都没有将兀族二字说出来。
天下谁人不知兀族正侵扰南江一事?朱槿竟然还将兀族人带府上来。若不是这两人救了朱槿的姓命,他早就杖责朱槿了。
但是朱砚卿转念一想,此事倒未必是件坏事。如今兀族那边情报匮乏,留下这两人或许能派上用处。到底是为官二十年,老谋深算。
“怪朱某平日疏于管教,才让槿儿给诸位添麻烦了。朱某代小女给大家赔个不是。”朱砚卿理了理思绪,正色道。
“无事。此事也不怪朱小姐,只要她身上的咒一日不解,这些事迟早会遇上的。”月谣答道。夏云微微点头以表赞同。朱砚卿当然知道这事不怪朱槿,他之前气的不过是朱槿带回两个兀族人而已。
“两位既然救下小女槿儿的性命,自然是有恩与朱府。不论来路如何,朱某定当厚谢。”朱砚卿转身对月谣和阿木说。
“答谢就不必了,我们也不过是有事而来。各取所需,不必言谢。”月谣漠然应道。
朱砚卿轻声一笑。月谣这性格,是有几分意思,言谈举止全然不像个女孩。兀族在他印象中蛮狠无礼,可是月谣他们却与他印象相去甚远。但是自私这点,倒是和他想的一样。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会出手帮人。
“月小姐不必客气,不若留府上住几日。一来好答谢两位,二来你也好取你所需不是?”朱砚卿在朝多年,和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对于月谣这种人,他自然也有办法。
“……”月谣一时说不出话。朱砚卿居然就这样留下他们两人在朱府。也不怕惹人蜚语,遭人议论?
“来人啊,备房。”朱砚卿不等月谣他们回答,就已经叫下人去备客房了。之前夏云他们来前,西山园刚好腾出了几间客房,如今让他们住进便可。
“也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朱大人好意。”月谣说道。她心知推脱不掉,也就作罢了。
朱砚卿喊了个下人带月谣他们去客房。
“今天天色已晚,诸位早些休息吧。”月谣和阿木走后,朱砚卿起身,与众人作揖,便振袖离去。
朱砚卿走后,朱槿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她很担心家父会为难月谣他们。好在朱砚卿只是问了些话,还留了人家下来。不然她肯定会觉得很对不起月谣。
“哈啊”江若端伸了个懒腰,打起哈欠。一声哈欠声都给他像哼歌一样,弄出高低起伏的调子。他从回来的路上开始就一言未发。少见的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他才打了个哈欠出声。
朱槿也有些困了。今日实在遇见太多事情,让她身心疲惫。阿嬷找到堂上来,带朱槿回房里休息去了。
朱槿回房后,江若端站起身,也准备走,夏云却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