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既然那妇人与曲府命案无关,那更有可能是杀害章六川的凶手,我们为什么不去长师府缉拿嫌犯?”
花迟倾向来严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张冰冷的脸,可现在她笑了。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像冰遇到春天。
“回去,让南殿堂所有人,都开始着手查曲府的案子。”
她似乎幻想到了在朝堂之上弹劾展鸣的场景,也在打算着如何抓捕长师府那位鬼扶公子!
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西静就是杀害曲大人的基础上。
……
西静下了马车,有些畏惧得看着长师府高大的府檐。
“小……小镜姑娘,我医术浅薄,怕是看不了云公子的病!”
“无妨,我家公子只吩咐接你过来瞧一瞧,能不能治都没关系。”
小镜言语轻柔,听着十分舒服,让人无言反驳。
西静是真的害怕这一步入内。那拥有鬼神莫测本事的鬼扶公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不入流的医女?
西静的脚步跟在小镜后面徐徐前进,她脑海设想各种可能。猛然,一种犹如地底深渊般的恐惧之意袭遍全身,莫非……!
西静想逃,但已经进了寒子园,她觉得这座园子里,有一双死神的眼睛注视着她。她被小镜安排留在荷池亭里坐着,令人烦躁不安得等待之后,她看到了远远的书房门被打开,小镜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态公子慢慢向她靠近……!
这是西静第一眼见鬼扶公子!
但西静不知道,鬼扶公子已经见她何止千百眼!
七月的下午,一场暴雨过后,天空飘散着像鱼鳞般的灰色云,阳光不明不暗,空气有些湿热,寒子园里有一股温润的草叶气息。
云瑞靠在轮椅上,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西静身上,而是惬意望着荷池远岸。
西静算是个沉稳的女人,毕竟这么多年潜伏在风都城,可现在她按不住心中突如其来的压抑。
“云公子,民妇的医术,也只能在九八街替老百姓治治头疼脑热,怕是对公子的病无能为力。”
云瑞很少说话,除了小镜,也许一个月也难与其他人说些什么。
所以,他的话很深,却也总是令人惊讶,或者说让人害怕。
“你昨夜杀人的时候,不该用剑,即便用剑,也不该出剑太快!”
云瑞的话,像轰雷劈下。
西静被震惊到了,她强定自若,用最后一丝侥幸的语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章六川的案子是花迟倾负责,你留下的线索,她三天就能查到你头上,不过那个女人更在意对付我和展大人,她会先查曲府命案,所以你还有时间准备。”
西静心里很慌乱。
“准备什么?”
“准备换个身份!”
西静浑身一颤,她脑海蓦然闪过,杀死眼前这个病态公子的念头。但她知道关于寒子园里的传闻,她不认为自己有把握。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身心顿觉疲惫万分。
云瑞很随意地看了一眼这些动作的西静,缓缓而道:
“易容术、寒冰真气、流仙剑法,深得三大绝学真传,你是天霄门公孙前辈的嫡传弟子,或者……!”
“你怎么知道这些……?”
西静猛然起身,语气颤抖,七月的闷热下,她却如坠冰窟,寒凉透心。
云瑞继续道:
“花迟倾若想查你,只会比我知道的更多。若不是对我来说,你还有些利用价值,单凭天霄门余孽这个身份,就足以让我将你上报朝廷换取功勋。何况你还是公孙前辈的孙女,北连十三州内第一美女,上霄仙子公孙静兮!”
八年前,铁武帝派兵镇压康王军,波及许多修行门派,其中天霄门首当其冲,惨遭满门被屠。天霄门在当时江湖上,极赋名望,也是唯一一个以学习合纵连横与行军战略为主流的门派。若论武学造诣,天霄门还不如一个三流门派,但若辩政论国,排兵布阵,其门中术学佼佼者,足以睥睨天下。所以,天霄门的武学功法,便不出色,武学弟子也是极少,而能同时学会易容术、寒冰真气、流仙剑法的弟子,更加屈指可数。
公孙静兮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长师府的,她小心伪装了八年时间,却在这一刻被撕碎了那层防备着的外皮。
她回头望了眼长师府的高墙,如果寒子园里不是住着一个鬼神,那便只能是自己身边有一双鬼扶公子的眼睛,在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如今,这一切都显得并不重要了。
公孙静兮回到九八街草屋,开始整理一切,鬼扶公子说的没错,花迟倾那个女人,的确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查出她所有底细。如鬼扶公子所说,她是需要准备换另外一张面孔继续潜伏在风都城。
章六川死了,但还有赵乘和元惯!
章六川不是灵武者,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份,而赵乘与元惯不仅仅是灵武者,还担任朝廷职位。
但他们必须死,为了天霄门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若不是赵乘这个叛徒,对掌门下毒,勾结朝廷里应外合,凭上霄峰的天险地势,朝廷兵马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攻入宗门。
还有当时领军统帅元惯将军,手段残忍,坑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术学弟子,并纵火焚烧天霄门所有殿堂楼宇,摧毁无数名家典籍。若不杀他,愧对死去的天霄门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