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带的路,异常难走。
苏菏都走得有些气喘吁吁,他衣服和裤子都被山上的树枝钩破,脸上也刮上了一道道血痕,但是他脚步不停,野狼们时而停下来等他们,时而闷头向前。
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石洞前。
野狼们齐齐的看着苏菏,趴在他的脚边,害舌走到苏菏身后,问:“到了吗?”
“应该是这里了。”苏菏点头。
“你们散了吧,谢谢。”苏菏低头,对着那匹头狼说道,头狼抬起血红色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舔了舔苏菏的手,带着自己的狼群离去了。
“……”苏菏目送着离开的狼群,回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害舌,欲言又止。
“……王。”害舌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外形,他试图整理了下头发,但是失败了,最后才悠悠的说,“不用在意奴家,王您只需要做自己的事情,奴家生死自己把控。”
“也好。”苏菏点点头,害舌跟着自己,怎么说都有个伴,就算只是陪自己说说话也行。
苏菏想起了最开始留下害舌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无非就是觉得他说话有意思,还会唱曲儿,那时候,会唱曲儿的人可不多。
害舌都算是戏曲界的祖师爷了。
“害舌,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唱给我的那首曲子吗?”
“当然记得。”听见苏菏这么说,害舌兴致高涨,“要奴家唱给王听吗?”
“嗯,唱来听听。”苏菏点头,“这里太安静了。”
是的,四周过于寂静,甚至连鸟兽虫鸣都没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公孙轩辕那老贼不知道为何选了这个地方,来封印蚩尤的魂魄。
苏菏自嘲的笑了一声。
原来我在这里等了五千年啊。
害舌在他身后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婉转的声音唱起了那古老的腔调。
“长夜孤灯明,
征衣残。
心似流水矣,
无定归。
梦断边城立,
白雪逝。
古树江山还,
谁可忆。
银汉无情星稀落,
在世浮生梦皆迷。
人间沧桑似浮云,
魂归何处无言语……”
害舌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响起,苏菏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直到他唱完了这首曲子,只留下空气中回荡着的乐声。
“不减当年。”苏菏再次给了害舌这样的评价。
“谢王夸奖。”害舌欠身给苏菏行了个礼,苏菏不再等待了,朝着那个石洞迈进。
“走吧,前面是我的坟墓。”
——————————
孔洛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谁愿意在她心口上捅上一刀,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她蜷缩在了地下监牢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轻轻舔舐着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伤口上溢出的鲜血。
这几日下来,叠新在她身上发泄了这些年以来积攒的所有怨气,叠新简单粗暴,懒得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用自己的蛇鞭抽打在孔洛身上,直到她累得抬不起胳膊。
虽然明显是在发泄,叠新却很有分寸,总是在孔洛即将失去意识前停下手,给她身上留下的伤也只是会让孔洛觉得疼痛难忍的皮肉伤,并不会伤到她的内脏。
仅仅过了两天,孔洛就有些麻木了。
她从地上捡回来了几根苏菏的头发,撕掉了衣服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包了起来,时时刻刻捏在手心里,不管叠新怎么折磨她,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