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只产出单丝绢,娟粗而稀薄。可你看这幅墨宝,洁白细密,分明是双丝绢。前朝的曾大师总不会用如今的双丝绢作画,这是其一。”
燕朝本来就轻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低等。叶世杰咬牙,按捺下愤怒,道:“那幅画并非我弄坏,是我在写字的时候,你自己扑上来的!”
“其二,印章不对。前朝并不多用石刻印章,若是前朝的印章,应带有前朝特有的痕迹,篆文每个字的停笔处都比原笔画略粗一点,但显得较淡,略呈黄色。这幅画的印章篆文停笔流畅,颜色发红,显然不对。”
周围的人闻言,也跟着笑起来,皆是笑刘子敏的那句“商人本性”。
姜梨一边娓娓道来,一边将手里的《雀饮春展示给众人看。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来,众人比照着姜梨的话看,果然觉出些不对。
“这《雀饮春有价无市,我看在叶兄台并非燕京人,这才愿意妥协,让叶兄赔我三万两黄金,这可一点儿也不亏。没想到叶兄这人实在过分,一分钱也不愿意出。这还是襄阳叶家出来的呢,这么抠门,这莫非就是,商人本性?”说到这里,刘子敏哈哈大笑起来。
眼见着刘子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世杰却越来越惊讶,姜梨笑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雀饮春这幅图最高明的就在于曾大师注意细节,山雀啄影时,眼里有水中山雀的倒影,同样,水中山雀的眼睛里也有花枝上山雀的影子。可是这幅《雀饮春,水中倒影里的山雀,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雀饮春是前朝书画大家曾子墨的杰作,曾子墨死后,他留下的笔墨被人花重金买下。尤其是文人之家,更是以能收藏曾子墨的墨宝为荣。倘若刘子敏的这幅画真是《雀饮春,叶世杰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所以,”姜梨笑道:“公子这幅《雀饮春,是假的。一幅假的《雀饮春,三万两黄金,这是天方夜谭。”
“做了何事?”刘子敏长长地揶揄了一声,笑嘻嘻道:“这位姑娘是想做见义勇为之事,莫不是以为我们在欺负这位兄台?那我就得辩解一句,我们可不是仗势欺人。”他道:“这位兄台叶世杰,弄坏了我们府上一幅传世墨宝,喏,就是这幅《雀饮春。”
刘子敏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抢姜梨手里的画,姜梨哪里会让他得逞,白雪早已灵敏地接过画,举得高高地展示给大家伙查看。
姜梨笑道:“敢问这位公子做了何事?”她指了指一边的少年郎。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刘子敏终于忍不住,露出嘴脸,恶言道:“你敢这么血口喷人,我爹知道,你可就麻烦大了!”
白雪见此情景,紧紧跟随在姜梨身边,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这个长得跟老鼠一样的小子敢摸姜梨一根小指头,她就揍得这小子满地找牙。
闻言,姜梨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敢这么对我言行无状,我爹知道了,你也麻烦不小。”
刘子敏本来在四下搜寻,见从人群里走出个清秀佳人,顿时眼前一亮,语气也带了几分调戏,道:“这位姑娘是何意?”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家的人,报上名来!”刘子敏怒道。
横空里突然传来这么个突兀的声音,几人并着周围看热闹的都往那头看去,姜梨从一边走过来。
“京城姜家,首辅嫡女,姜二。”姜梨道。
“且慢。”姜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