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明白了阿妈的担心,但她为了宽慰阿妈的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那两位阿哥可不是凡人,怎会中了小人的奸计?”话虽如此,内心也陷入无尽的忐忑。
就在此时,进来几位土兵,他们将二人推出营外,然后捆绑在两根木桩上。此处也正是覃文胜惩罚俘虏之处。墨月和如兰虽没遭到殴打,却也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墨月对着覃文胜又是一阵臭骂,可覃文胜在军营里却满不在乎,反而自得其乐地饮酒食肉,静候鱼儿上钩。
夜幕徐徐降临,宛若墨色染遍天空。夜灯点亮,又如星辰散落人间。军营之中,只余几处暗淡的灯火。
雁南飞与墨白趁着夜色,已悄然靠了过来。此刻,十来座军营近在咫尺,好些个土兵在周边巡逻的身影,仿佛游动的幽灵。
向怀光派来引路的土兵,将二人送到覃文胜的军营处,并未马上离开,因他此前作为前哨,也来过此地侦查。
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军营中间木桩上的如兰和墨月母女俩,但有两名土兵看守,若要去救人,恐怕还未靠近就会被发现。
“尚早,等五更时。”雁南飞虽也急于救人,但仍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以他带兵打仗多年经验,五更时分,乃是敌军最为疲乏和放松时。
“东北角为主帅覃文胜营帐,帐外有三股五人小队交叉巡逻。西北和西南营帐,各有一名副帅把守。”土兵对覃文胜军营情况了如指掌,依照目前的实情,倘若要在军营之中救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雁南飞让土兵先回去静候消息,而后跟墨白在野地上继续潜伏。
墨白眼见得母亲和墨月受苦,却只能远远望着。
“覃文胜好生狡猾,事先如此布局,挑明是知道我们要来救人,定是做了埋伏。”雁南飞说。
墨白实则早已觉察到,表面风平浪静的军营,背地里应是暗流汹涌,二人若是直接杀将过去救人,纵有三头六臂,莫说能不能救人回来,恐怕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阿妈。”墨月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耷拉着眼的如兰,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陡然之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忙又抬起头来,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墨月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仿佛墨白和雁南飞正在附近,而且此时正看着她们。她透过夜色,四下张望。可周围都是群山,山色幽深,目不可测,一片漆黑。
雁南飞见墨月正朝这边眺望,顿时又惊又喜,不禁感慨道:“墨月怎会知道我们来了!”
墨白淡然应道:“她打小就聪慧过人,应是早知道我们要来救人。”
雁南飞回想起和墨月相识以来,胆大、心细的她跟他之前在京城相识的女子太不一样了。还有那日她与他同骑一马,她在马背上说下的那番话,此刻却犹在耳边。
“墨兄,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要是我多心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雁南飞抱着刀,靠在树根上。
墨白本来正在观察敌情,闻听此言,不由得收回目光,说:“你又跟我客套了。”
“好,那我问了。”雁南飞道,“我感觉你们跟桑植土司颇有渊源,不像是普通相识而已。”
墨白陷入沉默,许久没作声。
雁南飞果然猜对,也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不免轻笑道:“不便回我那就罢了,当我胡言乱语。”
“有些事情……恕我暂且无法答你。”墨白犹豫着说,“不过,总有一日,我会告知你真相。”
雁南飞转身趴在他身边,望着军营方向,沉声说道:“每个人都有暂且或永远都无法言说的秘密,我也一样。”
墨白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交心和信任的朋友,此刻听了他的话,不免觉得这黑夜也变得亮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