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边缠绕着各种居心叵测的人,盘旋着各种防不胜防的物,充斥着各种尔虞我诈的事。
她,怎么放心得下呢,怎么能呢?
然,侍女说,请她安心。
那,便安心吧。
转首,再次看向自己的孩子。
轻轻抚摸着女童的脸颊,美艳妇人的眸中不自觉地被柔情占满。
她的气息越来越缓,眼神开始慢慢涣散。
手指一点一点地坠落,手腕一点一点地下垂。
“雪儿,记得……”美艳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沉。
“若遇心悦之人,必尊悦己之心。”
女童握着母亲轻抚脸颊的柔荑,蹙着眉,眯着眼,抿着嘴。
她不懂母亲的话,不明母亲的语,不会母亲的意。
但她知道,母亲此句,定有道理。
将母亲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美艳妇人,用最后仅存的思绪,狠狠地将女童的样子刻进心里 。
孩子,来世,你还做我的孩子,我还做你的娘亲。
娘为你哺育穿衣,
娘为你丹青执笔。
娘为你选妻择婿,
娘为你教养儿女。
唇边荡起一抹笑,垂首靠在了侍女的肩,美艳妇人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娘……”
“夫人……”
“风啊,霏啊;
云啊,绯啊;
蝶啊,飞啊;
竹啊,翡啊;
我最爱的孩啊,
你快快安睡。
夜啊,醉啊;
月啊,缀啊;
雪啊,坠啊;
叶啊,璻啊;
我最爱的娘啊,
我乖乖安睡。”
稚嫩清脆的童声响起,犹如天籁之音。
刻意压制的哭腔,使每一句曲词颤抖不止。
这首《心遥》,像极了每晚您哄着雪儿入睡的曲调。
娘亲,您,听见了吗?
烛光下,内室中,竹床上,趴伏着一老一少。
她们抱着一个素白衣衫上,盛放着颗颗墨色曼珠沙华的美艳妇人,失声痛哭。
苍绿的竹,头顶着皑皑白雪。
朝阳从金黄色的云朵中探出头来。
阳光洋洋洒洒地映在“竹影居”的竹匾上。
微风拂过,叶儿颤动,鸟儿净鸣,虫儿清飞。
雪,停了。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