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姑娘，吃菜呀。”姜夫人说着，热情地给云裳的碟碗里夹了一块南京烤鸭肉。

“是谁？”姜先生疑惑地说，“为了找季沫，竟然把电话都打到我的府邸里来了。这是在监视我？还是在监视季沫？”

“这还用得着猜？”姜夫人说，“除了顾四姐，这天下恐怕没人敢有这个胆子。”

“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外侄女。”姜先生的表情毫无波澜，他的情绪似乎一直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我可听说，她在外边的胆子不是一般地大，在大街上敢用鞭子随便抽人。这样不好！”

“我早批评过她了。”姜夫人看着姜先生，停下筷子，“她爸爸妈妈都差点对她动手了。不过好的一点，听说现在收敛多了。”

“云裳姑娘，你别只听我们说话，也得吃菜呀。”姜先生望向云裳，“这南方的菜系还吃得惯吗？”

“我在南方生活过，所以，都吃得惯。”云裳连忙把筷子放在一边，回应着。

“那就多吃点。”姜先生的脸上终于挤出一点笑容来装扮他的脸面，给了这空间一丝阳光似的。

云裳看向季沫，他还在那里打着电话。

季沫一接起电话，当对方说“季先生，你好呀。”他立刻从口音中判定对方果然就是顾四姐。

“听说你早来金陵市了。”顾四姐说：“也不见你来我这里坐坐？看来，是我这寒门不符合你的品位呀！”

“顾小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这简直是折杀我。”季沫乐嘻嘻地说，“其实吧，我也是刚到没几天，待自己缓过神来就准备抽个时间前往拜访哩。”

“借口，你这全是借口。”顾四姐故作不满，“只可惜呀，我不像我姨父，一句话就可以擢升你为中将副军长。否则，你恐怕早到我这里来啰！”

季沫只好呵呵一笑，“你这样一说，我不就成势利眼了吗？这样吧，为了让你消消气，近日一定去府上拜访。”

“别说什么近日近日的了。”顾四姐用坚定而不可抗拒的语气说道，“就今日吧！你在我姨母家吃完饭，以最快的速度来我家。”

季沫犹豫了一下，“我怕太晚，会打扰到你休息。改日吧？”

“我这夜猫子，你竟然还给我说晚。”顾四姐说，“就这样吧，今夜小酌一杯。”

“那我这边如果没有什么事，尽量赶过去。”季沫实在不想今天去拜访顾四姐，因为这没有在他今天的最初的计划中。面对顾四姐的强势，他既不能坚决推辞，也无法完全应同，所以就打起太极来，说出模棱两可的话以图搪塞过去。

“我等你。”顾四姐觉得在这样攀扯下去就显得对时间太不尊重了，“就这样吧。再见，季先生。”末了，她还想在称呼上调侃一下季沫。

顾四姐放下电话，回到丽莎身边，“看样子，我是要输给你啦。”顾四姐的脸色呈现出一丝丝的忧郁神情，“这个季沫，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了无比的勇气。难道我顾四姐的名头，对他来说不好使！”

“四姐，他谁的面子不给，还能不给你面子。”丽莎看出顾四姐的微情绪有所不妙，说话的时候生怕又被顾四姐呛回来。

“算了，不管他季沫了，爱来不来。”顾四姐无奈地只能自我安慰，“咱们约几个人攒个局，打几圈牌如何？”

“这个当然好了。”

“那我去打几个电话。”顾四姐边说边站起身，走向放电话的桌子。

当桌子上响起搓麻将的声音时，顾四姐也就暂时忘记对季沫的邀约。很多时候，忘记一种疼痛的最好办法，就是寻找到另一种刺激自己的办法，让你无暇顾及此前的伤害。

季沫在姜府用完餐，正准备带着云裳告辞回家时，姜公子却来了。

“我说今儿一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季沫老弟来了。”姜公子走到季沫身边，伸出手，一边与季沫握着，一边说道，“欢迎你呀。”

“谢谢。”季沫的脸上展现出柔和的光芒，因为是在姜府，所以，季沫坚持少说为巧，不能因为向某一个人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从而让另一个人觉着不舒服。

“别人送我了一点茶，你来得正好。”姜公子扫视一眼屋里，“等会儿和我一道品品。”

说完，姜公子去到父亲身边问了好，随意地聊了几句；快走时，才和姜夫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季沫，咱们走吧？”姜公子说，“到我的小院里去坐坐？”

季沫看了看姜先生，又看了看姜夫人。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姜先生的脸部看不出任何表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是不干预的。”

季沫便带着云裳向姜先生、姜夫人道了别，与姜公子一道离开姜府。

姜公子热情地把季沫拉上自己的车，说：“感受一下我这洋玩艺儿。”

“季少，那我先回去了。”云裳站在车边看着季沫。

“你坐我的车跟在姜公子的车后边，咱们一路。”季沫这时向姜公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私人医生，也是我的朋友，云裳。”

“姜公子好。”云裳落落大方地打一招呼。

“你好，云裳小姐。”姜公子敏锐地觉察到云裳与季沫的关系与众不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坐我的车一道去我家品个茶如何？”

“我怎么会介意呢？”云裳说，“这是我的荣幸。你俩许久不见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今天我就不打扰了，还是下次吧？”

“你坐我车一路吧。”季沫不待别人开口，“免得我到时回家还得让姜公子派车。”他又转向姜公子说，“那咱们出发吧。”

云裳只好上了仓周的车，紧跟在姜公子车的后边。

“什么时候结婚？”

面对姜公子的提问，季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英雄，她是美人。”姜公子说，“自古英雄配美人，你俩不就是天生的一对嘛。”

季沫呵呵一笑，“她倒真得是美人，可我算哪门子英雄。”

“你谦虚了噢。”姜公子说，“你年少有为，据我所知，就连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顾四姐都对你垂涎三尺。”

“那更不可能了。”季沫自嘲道，“我就是一个侥幸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的满身是伤的男人，脱了衣服，满身的大疤小疤，谁看了都觉着可怖。”

“那不更显得男人味十足嘛。”姜公子接下来语气突然变得一本庄重，“说真的，我感觉，如果你从万花丛中过，而丝毫不起色念，一定是因为云裳姑娘吧？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

“我是云裳姑娘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季沫的情感突然变得沉重，“没有云裳，我怎么会活到今天？云裳姑娘于我，有再造之恩。所以，她就是我做人的底线。”

姜公子愣了几秒，“那就以身相许好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