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结束,首都大学正式开始秋季学期授课。大一新生的课表总是被排得满满当当,除去专业核心课程之外,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公共课程。选课结果公布后,蒋冬河和倪雪看了一眼对方的课表,发现彼此惨得不相上下,都是一周四节早八。
除了早课,倪雪还有三节晚课,设置在周一周四周五,上到晚上九点二十,到家后已经超过十一点。
每当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倪雪心里还是不免有点发毛。他们住的这个小区不光地段偏,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正门,至于保安,更是影儿都没见过。
小区路面不平整,坑坑洼洼,一脚深一脚浅,再加上没有路灯照明,非常容易崴脚。倪雪总是分外小心,打开手机手电筒,借助那一点光源探路,周围是一片如浓墨般的漆黑,还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时不时窜出的野猫野狗。
这样的场景总会让倪雪回想起十几年前的悬疑电视剧,一般里面也会有一个破旧的老小区,凶杀案往往发生在这种地方,次日,一具尸体就会伴随一声尖叫闪亮登场。
倪雪继续向前走,隐约间,他听到另一道脚步声,就在不远处,和他的步速很接近。虽然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但这毕竟是在京市,加班到深夜再回家也是常态。
不过倪雪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什么。
怪瘆人的……倪雪边想,边加快脚步,走进了单元楼。
倪雪唯一没早八的一天是星期二,课程从下午开始,他也得以睡到自然醒——其实他现在的生物钟早就不同于以前,说是自然醒,也不过是八点半而已。自从他与蒋冬河同居以后,无论是作息还是生活习惯,都变得健康了许多。
即便如此,依旧与蒋冬河存在很大差距。在倪雪眼里,蒋冬河的生活跟苦行僧没什么两样。蒋冬河极度自律,每日早睡早起,健康饮食,除去上学就是打工,无任何不良嗜好……不,或者说,没有任何爱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倪雪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十八岁男生的生活方式。然而,就是这样自虐一般的生活方式,蒋冬河却坚持了十八年。
蒋冬河与倪雪的课程刚好错开,这会儿早已去学校上课。倪雪随便吃了点垫肚子的食物,正准备打开笔电看一些课程资料,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向门口走去,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外的人同时开口:“你的外卖到了。”
可是他没点外卖啊?倪雪有点摸不着头脑。
透过猫眼,倪雪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手里的确拎着一个外卖塑料袋,但没穿骑手制服,而是穿了件黑色夹克衫,戴着同色系的鸭舌帽与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倪雪看不清对方的脸。
倪雪开口:“没点外卖,你走错了吧?”
那人像是抬头看了一下门牌号,才说:“哦,还真是走错了,抱歉啊。”
星期四,倪雪又一次在晚课后独自从学校回出租屋,也又一次听见了那道离他不远的脚步声。
他向四周看去,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他出现幻听了吗?倪雪不得而知,只是回家后跟蒋冬河随口一提,蒋冬河叫他别多想、别自己吓唬自己。
星期五,倪雪向晚课的老师请了假——他之前报名过学校英辩社的选拔比赛,前不久通过了第一轮,有一批人被筛掉,留下来的选手收到短信通知、等待后续安排,而第二轮的比赛就在周五晚六点,地点设在一个空旷的阶梯教室,可以允许其他院系的学生观赛。
倪雪存着私心,提前两天问蒋冬河:“周五晚上六点以后,你有空吗?”
他知道蒋冬河在那个时间没有学校的课,但他不确定对方需不需要去做家教——蒋冬河毕竟带着两个学生,总是需要优先根据学生的空余时间排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