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适也是幽叹:“那我有没有好个好大姊?”
这是嫌弃她不给力?!
谢敏气极反笑的将手边的杯盏扔到谢适身上,骂他:“你个没良心的!本宫除了这件事没依你,什么事不给你擦屁股?!”
谢适被空杯子砸了个满怀,没有多少力,他却哀嚎连天。
谢敏白了他一眼,还要说些什么,便见一宫婢轻轻推开门扉,同她遥遥打了个照眼,后门扉关闭,身影退下。
谢敏便止了话头,“别装,坐好!让金家女君瞧了,还以为我谢家的规矩这般不堪!”
“你还叫了她?”哀嚎的谢适动作一顿,却依旧维持原样,甚至还手动调整了一下姿势,“我就这样,不喜退婚最好!”
这话一出,谢敏又是脸一黑,听着室外传来的稀疏脚步声,声含警告地快速说了一句:“谢金两家的婚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莫要心思不净牵连无辜!”
“你!——”
谢适被说得一愣,玩味的神情因此变得阴沉。
随着门扉的敲响,打开,谢适面色沉郁地调整坐姿,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口,有一身量娇小的女君稳步逆光而进,身姿挺拔,仪态大方,从容不迫地对着上位面容和蔼的谢敏盈盈一拜,脆声跪安:“金氏萌雅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无需多礼,萌雅啊,快坐。”
谢敏笑着招手,让金萌雅落座到左侧。
金萌雅抬首,冷漠的面庞扯起一点弧度,走到了一旁盈盈落座,与对面的谢适来了个对照。
金萌雅唤人:“谢郎君,幸会。”
谢适在谢敏的瞪眼攻势下,沉声开口:“金女君,幸会。”
而后双方相顾无言,各自撇开视线,一室寂静。
谢敏坐在上面,恨铁不成钢的用眼神剜谢适,未婚夫妻,见了面是这副模样?
干干巴巴的,平时流连醉春烟讨得里面的美姬娇笑连连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生疏客套?!
谢敏笑呵呵的为两人打圆场,她请来的人,谢适不给力,她总不能冷待了她去。
可是,这金萌雅怎么也是这个态度,无论她怎么递话给两人,要么谢适答,要么金萌雅答,要么相互沉默,就是不会双方接话,把场子热下来,给双方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
当室内再度沉默,谢敏也沉默了,干脆的不再插手,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反正她留着人守在外面,不待够时间不准出来。
她就不信了,这两人会是闷声不说话的人!
谢敏倦意明显的起身,看着两人都随之将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谢适一脸的庆幸,为了她的离开,他就可以找借口抽身离开此地。谢敏走下台阶,笑得亲切:“身子不争气,乏了,我就先离开了。”
金萌雅起身见礼:“娘娘身子重要,您慢走。”
谢适也赶紧接话:“是啊,我扶您去休息吧?”
说话间,谢适已经起身来到谢敏面前,眼疾手快地就要搭上她的手臂,借着把她搀扶到后屋的功夫偷溜。
谢适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谢敏如何看不出来。
当即笑容更加,抬手抓着谢适扶着她胳膊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惯带着谢适也贴了过去,人还没站稳,就见谢敏一把用力地将他手掌薅下来,拿在半空,另一只手对着半步远的金萌雅,示意她伸手过来。
谢适见适不好就要抽手,却发现他大姊拿他手的力度简直可以说稳若千钧,无论他怎么用劲都挣脱不开,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他不愿伤害着他大姊的缘故。
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些怔愣谢敏举动的金萌雅,在谢敏微笑鼓励下,慢慢地伸出了右手。
“啪!”
皮肉相贴,层层叠叠,在寂静的室内发出一声轻响。
谢敏一手托着金萌雅的手背,一手盖住谢适的手背,用点力使两人的手掌贴合在了一起,两人都因此有了不一样的小情绪,不复刚才那般生疏冷硬。
谢敏很是满意的拍拍盖在上面的谢适的手背:
“这些年你们虽然都在上极,但都是知规守礼的人,从不越矩。”
“以至于,两个未婚小夫妻见了面,这般面薄怕羞。”
“也是怪我不识趣,忘了给你们留空间相处。”
“婚期将近,郎才女貌的两人,还是要多接触,增进感情。”
......
虞恙侧耳倾听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不由眉头上扬,心道果真是因为这事,这是不放心她,要借此给她敲警钟啊!
皇后此举实在是,多此一举啊!
她当年确实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怎的就萌生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想把谢适这个非常不适合的小国舅作为她未来的夫婿人选敲定下来。
虞清荀芫禾他们虽然说过不干预她及笄之后的婚嫁自由。但朝廷有法度,晚婚要缴纳税钱,逐年递增还要连带父母,增加徭役。
所以为了规避这些事情,还是该什么年龄走什么路比较好,至于怎么走,就是她说了算。
加上她向来忧思多绸,觉得事无绝对,还是要早做打算,以免落入被动局面,所以不过十二三岁便开始暗地里为自个挑选合宜的夫婿对象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自个不是甘于屈居人下,受人摆布,困守宅院的性子,所以挑的时候自有一套标准。
比虞家官职高的少年郎君,即使再知书达理,谦逊自持,忠厚诚恳,一概不看、不碰、不想。一来是高门妇不好做,受拘束,管限制,是非多。二来是怕以后两家利益牵扯过深,她处处受制,处处权衡,不好脱身和离。
所以她瞄准的人家多是官职不如虞家的,或者不是为官的清流人家,人品要求也没多高,只要过得去,好相处,就算是不学无术,也行。挑挑拣拣的一圈下来,倒真还让她选出几个家世、家风、人品、学识都不错的人家,只是还不等她有心去接触,她就被忽悠着不知道怎么起了这高攀的心思。
虞恙做事低调谨慎,但碍不住当时与谢适关系好,走得近,他又是个心细的,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她的想法后,嬉笑她糊涂,放着他这个贴心的人选不用,竟然舍近求远,多费功夫。
当时的谢适就是那种朋友有难出手相帮的心思,并没有其他男女情愫在里面,所以虞恙才会在谢适天花乱坠的自演自夸下,一时间昏了头认可了他的提议。
因为他说,他老来子,家里宠,无事继,婚自主,又不喜拘束,他们也算知根知底,少时朋友,互相帮衬,以后就算各有所爱,也不会过多纠缠,一纸和离便是。
他们两个人想得简单,一拍即合,谢适屁颠屁颠地跑去同谢夫人说这件事,打算等虞恙及笄他们就把婚事定下来。以为一向宠溺疼爱他的谢夫人会一口答应,因为她也是见过虞恙的,说过这女君是个不错的,想来不会太阻拦他们的婚事。
但风云莫测,朝夕之间,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