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到了中午,许折留许轻雪吃了顿上好的饭菜,他于几日前谋划好的蛊虫,也很顺利地随着红豆酒入了许轻雪的腹中-----
为了日后操纵计划,他必须要极大地限制许轻雪的修为成长。
修行近三百年,毒、蛊、药、阵、兵,以及各种恶毒到极致的邪道功法,不说精通,也称得上“略知一二”。
关键许折是个很谦虚的人。
此虫及其罕见,隐蔽性极高,但在人体骨髓内活不了几个月,所以许折必须在这有限的几个月内完成他的初步计划。一旦拖得久了,许轻雪修为高了,那将会使整个事件多了一个强有力的不可控因素。
许折绝不愿看到这种事发生。
至于这蛊虫的作用,大致就相当于药老之于萧炎吧。只是蛊虫不会给许轻雪带来任何正面的好处。
“表哥,你家酿的酒真好喝,就是喝下去骨子里好像有些痒痒的。”
许折:“不慌,多喝点就好了。”
许轻雪:“可不能多喝,待会还要骑马呢。我姐说了,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你姐自己不是经常这般,边纵马边饮酒?”
“她说她那是酒气化马……”三杯下肚,许轻雪便有些微醺,话也略多起来,“我不服,她就打我,我能怎么办啊,她可暴力了。”
“厉害了。”
……
许折从头至尾只用了半小杯酒,他如今的身体扛不住烈酒的豪饮,便是这半小杯也教他的身子暖流横生,于是站到门口吹点小风。
方才那灰衣仆人站在墙角,脸肿胀的厉害,目中尽是血线,见许折朝他看来,嘴里不干净嘀咕了几句而后低下头避开许折目光。
“滚远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许折平心静气地说道。
在任何一个宗族之中,身份地位分层都是十分森严的。
下人、仆人也叫叫做“家生子”,这些人是来替主家做事打工的,每月按时领薪俸,寻常主人家是不会亏待这些人的,毕竟族里琐事往往都由这些人打理。要是主家做的不厚道,其他家生子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的心理。
家生子的数量多,亏待了他们,明面上他们自不敢顶嘴,但暗地里使点坏,也够主家麻烦的。
还有一种直接卖了身的下人,称为奴隶之身,这种下人基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唐律专门关于奴隶的条律中,便有五条主家可不报官府直接杖杀奴隶的条例。
基本上就是生杀予夺,随便从五条条例中摘一条安在奴隶尸首上,杀,也就杀了------死人又不会跳起来争辩,何况真的跳起来各执一词,县太爷也一定是偏向主家的。
这种卖身的契约无论是签订还是撕毁,都是要在县里公证的,是要留案底的。
许轻雪没有夸大其词,如果他家愿意,只要给陈小青安一个辱骂主家、意欲私逃的罪名,任许折再怎么从中打点,只要许轻雪不松口,事情都会及其棘手。
白纸黑字,许折家里的那点钱,还没到挑战唐律的地步。
那灰衣仆人盯住他嘴巴颤动着,然后带着屈辱与怨气朝屋子另一侧绕去。在最后快要消失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用手指着许折,压抑着的怨气一瞬间爆发开来:
“许折,你如此盛气凌人,真是折了读书人的脸面!小心以后命比纸薄!”
许折愕然,忍不住抚掌,却是什么也没说。
长这么大,他也受过不少同族子弟奚落嘲讽,只是还没有哪个下人敢指名道姓地咒他,而且还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
既如此,那便当真要你知道什么叫盛气凌人了。
另一不起眼的黑衣仆人直接被这话吓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许折面前抱住他大腿,慌张失措地嗫嚅着:“许大少爷,是他冲撞你的,与我无关……”
“孬种!”二十五六岁上下的灰衣仆人双目通红,似要滴下血来,“若非我赌钱欠了巨债,怎么卖身与你许家……”
许折听了此话赞赏地点点头,而后直接转身进了房,铺开信纸,提笔蘸墨,笔走蛇龙,悬腕而就。
将信纸封好,塞入已经醉了的许轻雪怀中,道:“将此信转交族长,三日之后将你我约定的东西全部送来。”
许轻雪满身酒气,趁势抱住他的手就不肯松开:“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