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潇眉目含笑的看着恶狠狠瞪着她的王氏,“本宫今日做的,便是想要王夫人知道,自己只是一介侍婢。我卿潇自小便是被别人拿身份压着长大的,因而对于用身份压人这码子事无师自通,王夫人要是不怕死大可以一试。”
卿潇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理了理衣袖,低头轻声道:“以前是这太子府没有女主人,”她复抬头,露了个极妩媚的笑来,“如今本宫嫁过来了,后院之事便劳烦王夫人好生理理,再用折子规规矩矩的写好,交到三月手上。”
说罢,卿潇不再看王氏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狠毒眼神,她悠然起身,抬步离开了。
若在留在此处,无非就是听王氏一些,“你竟敢如此对我,不怕太子怪罪吗?”“卿潇你给我等着,今日我所受的他日定然加倍奉还。”
诸如此类云云。
卿潇实在懒得听她那些言辞铿锵的废话!
往后的三五日里,卿潇倒是在太子府过得极其安分,其中便只有素雪进来送了两次消息,便是云深都不曾踏进过惊鸾殿半步。
头一次说是宣尘从江裕传来消息,原是江裕关其实并未打几场战,也并未丢失了六座城池,与朝堂之上的消息完全不同。
而卿言隐,并未前去北疆,而是被军中副将囚禁在大楚军牢中,宣尘已经将其救了出来,却受了伤还在昏迷着。
听到此消息,卿潇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眸中很快便涌出一行清泪。
如此一来,战败是假,和亲亦是假,卿潇有些茫然,她感觉自己像是入了一个棋局,不止是她,甚至是卿言隐卿安迟,以至整个安平王府,他们就像一颗颗棋子一样任人摆布。
江裕传到安城的消息,究竟是关中将士有意隐瞒,亦或是,有人授意?
若是前者,那幕后之人因何这样做,只是为了将她嫁来西凉么?可如果只是想削弱安平王府的势力,那实在没必要将她们兄妹三个分开来。
左思右想,卿潇还是觉得此事更加像是有人授意,至于是谁,便也是心如明镜的。
素雪第二次来,却是与辰慕一同来的,辰慕已将烆陌与忘忧带到了月老湖,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看月老了,辰慕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便下凡,来了西凉城。
这总算让卿潇展开了几分笑颜,与辰慕二人在院中喝了好几坛梅花错,直至日落时分素雪与辰慕才起身离开。
两人走后卿潇却还要喝,三月见卿潇这几日难得这样开心,便也依着她,却不敢再给她素雪姑娘带来的梅花错了。
而是从太子府酒窖中抬了一坛出来。
殊不知卿潇早已被宣尘的梅花错将喉咙养刁了,其他的酒几乎是很难入得了卿潇的口,一到喉咙那处便像灼烧一般的发热。
这次也没有例外,卿潇才喝了一口,便察觉出异样,急急将嘴里的酒吐了出来,又拿过酒坛轻嗅了嗅,发觉已经不是宣尘的梅花错。
她赌气一样的将酒坛一把扫落在地。
好在那酒坛是个好酒坛,这么一摔竟未摔碎,三月感叹酒坛之余,看着从坛口溢出来的酒,浸湿了来人的一片衣角。
三月顺着白袍衣角向上看去,挺拔的身姿,清秀的脸庞,脸上的神色淡淡,虽是咬着牙却也不妨碍他一副和善的面容。
三月一惊,急急走上前去,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西凉太子云深!
只见云深立在桌前,衣裳下摆被卿潇打翻的酒水浸湿了一大片,他紧拧着剑眉,眸中难掩讶然之意。
像是不曾想过身为一国公主的卿潇也有如此失态之状。
卿潇本有些醉酒,如今见到云深,霎时酒醒了一大半,她扶着石桌,站起身来,“臣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却没站稳,她又晃了晃。
三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稳了稳身形,又晃了晃脑袋。
云深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向着三月吩咐道:“你且先将太子妃扶去房里休息,明日替她好生梳妆一番,随我进宫面圣。”
三月默默应下,目送云深离开后,她才将卿潇扶进了房间。
卿潇醉的并不是很厉害,左不过有些头晕罢了,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三月为她散发梳头。
“你说王氏这么跋扈之人,是如何入得了云深的眼的?”
卿潇此话,听着像是打趣云深,但细想之下却是在夸赞云深。那日云深牵着她走入太子府时,手掌冰冷,她以为云深是个冷淡的性子。
今夜一看,她倒是猜错了,没想到云深竟是个这么温柔和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