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磨了宣云弋两宿,总算磨得他带她同来,因是临时起意,来不及准备行囊细软,如兮给小鸾收拾了几件衣物换洗,叫她先跟着宣云弋去,她留下整理其余的行李,隔日再乘车与她汇合。
昭王的车驾一走,越王就遣人来报信,说他刚从云台行宫回上雍,要休整一番再去,既然都是第二天出发,正好可以顺路捎上她。如兮本想避嫌,可想想自个儿的独驾平顶小车,再想想越王宽敞华丽的四驾红漆马车——城外车道是几十年前修的,蜿蜒曲折,一路颠簸,还是应该善待自己。
“皇亲国戚,文武勋贵,来得倒齐整。”宣云袭掀帘眺望营区,折扇在手里转了半圆。
“玄甲军在军中本就地位超然,何况此次是为陛下遴选亲卫。寻常军伍在边地熬上十年也比不上玄甲军里待个一年半载。”如兮以袖掩面,顺着宣云袭的视线抬眸望去,演武校场外围栓了上百匹良驹,不时有穿戴盔甲的士卒在期中穿梭,“若能中选,来日得了陛下青眼,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高官厚禄触手可及,远胜过边疆风霜苦寒一点一滴挣功名。”
宣云袭轻轻一哂:“你堂兄自请去边关可教我吃了一惊。”
“寒岐哥哥是有大志向的,陛下擢升他做虎贲中郎将时人人都来道贺,哥哥却不大高兴,没几日便偷摸着向陛下请了旨跑到墨荷去。”如兮微微叹气,既惋惜堂兄平白舍了大好前程,又仰慕他铁骨铮铮的英雄气概:“父亲生了好大的气,哥哥素来孝顺,从小到大我头一回见他顶撞长辈,他与父亲争执了数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离家那日他天不亮就悄悄出了府,只在屋中留了一封书信给我们。”
“他写了什么?”
如兮眸光一黯,垂睑道:“马革裹尸自当还。”
宣云袭收起脸上常带着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调笑,肃然颔首:“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如此。”
许是话题太过沉重,如兮同他接下来的路程俱是一言不发,好在行程已过了大半,不多时车舆抵达毓秀山脚下,车夫搬了矮凳等车上的贵人落脚,宣云袭还定定坐着,一动不动,如兮不得不出言提醒,宣云弋似从梦中惊醒一般,表情茫然的偏头问她:“这就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