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瑚走后不久，小鸾就拉着如兮到暖阁里说悄悄话。

“霁瑚的意思是这样的，姐姐你看呢？”

如兮抱着灌了热水的汤婆子，身上披着加厚的棉被，斜倚在软榻上听小鸾复述刚才霁瑚的话。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样呢？”如兮叹了口气，自嘲道：“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姐姐......”

“我姨娘出身微贱，我自小看她在府中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整日看母亲的脸色过活，唯恐行差踏错一步。府里的下人表面恭敬，私下里不知说话多难听。”如兮眸光盈盈，神色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看到往日的生母和自己的儿时。“她垂死之前，拉着我的哭泣，说‘如兮啊，娘可算是解脱了，只是放心不下你，你是娘身上的肉，只盼你今后平平安安的’。”

如兮的生母冯氏去的早，小鸾那时还不到五岁，对舅舅的这位姨娘毫无印象，不知如何安慰姐姐，只能趴伏在如兮腿边，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姐姐心里委屈，我都知道，可姐姐要往好处想，越王对你还是有情意的，进了王府只要姐姐和他好好过日子，待生下孩子，谁又敢看轻你？”

“你知道吗？我幼时看着我姨娘，还有哥哥的姨娘，在母亲面前为奴为婢，讨好逢迎，我就想啊，我将来绝不给人做小。”

“可我没得选，你瞧我，人人都说我是美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他......他们都说我的美丽光彩夺目，父亲哥哥倒也罢了，母亲早就盘算着要把我送进皇家，给咱们国公府谋好处。做妻还是做妾，她是浑不在意的。”

小鸾无法反驳姐姐的话，她承认舅母虽然对她视若己出，可对妾室生的哥哥姐姐们却极为冷淡，尤其是青楼花魁出身的冯姨娘所生的如兮，在青涩的如兮展现出惊人的美貌之前，杨氏夫人对她从来都是视若无睹的。而如兮得到嫡母的重视，无非也是为了长成后将她“货与帝王家”罢了。

“越王向如兮提亲之事，你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沈夫人杨氏得了恩旨进宫探视小鸾，听闻养女磕磕巴巴地跟她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面带不悦地问她：“这么大的事，你竟也敢瞒着我和你舅舅？”

“我，孩儿是觉得事情既还未定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小鸾嗫嚅道。

“你也知道不该节外生枝？”杨氏素来疼爱小鸾，强压着怒气，唤来如兮：“你呢？真是翅膀长硬了啊，这么大的事居然自作主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合过八字换过庚帖，你一个未嫁的女儿家，怎么能自己应下婚约？”

如兮跪下向嫡母认错：“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越王忽然像女儿剖白心迹，说要许我正室之位，女儿高兴傻了才会答应他的。”

小鸾搀扶起如兮，如兮却不肯起身，正在拉扯，杨氏发话道：“你且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