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吱嘎”一声,关了窗棂,回头看李茂锦望着她,倒笑出来:“您就着玻璃窗看个景儿是一样的,这雪风可吹不得。”
“扯絮似的下了一天,雪没过膝盖了都。”姚黄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打开盖子,红的是番茄,绿的是青菜,白色的是粉丝,每样都整整齐齐摆在白色的甜瓷盘里,好看得紧。
桌上原已摆好了一个铜锅子并数样切好的肉品,此时加上新鲜的蔬菜,就是满满当当的一大桌。
这个季节,菜蔬难得,赵嬷嬷这般也算有见识的人了,不免也走过去细细打量一番:“叶片肥厚、叶杆儿青翠,看来咱们庄子里这个试种是成了。”
“这并不是庄子上的。”
见一应事物都备好了,并不用人招呼搀扶,李茂锦自己就下了榻往桌边来,她也确实是饿了。
“这是侧妃娘家送来的,好大半车呢。”姚黄嗔笑道。
“我命她们为嬷嬷为备办了一席,您只管去用便是。”李茂锦适时补充。
“这如何使得,老婆子自当侍奉娘娘用膳。”赵嬷嬷心中意动,口中却还谦逊着。
“不妨事的嬷嬷,平日里都是您在掌弦,您也得赏我们个露脸的机会。”姚黄上前扶着赵嬷嬷的胳膊,便往外头送。
“我把你能的。”赵嬷嬷边告罪边往外头走,嘴里也还笑她。
屋里时不时有哔剥一声,想必是炭盆,打发其他人等都下去,这样冷的天,能早些用饭也好。
李茂锦便一个人畅快起来,屋内温暖如春,大衣服再穿不住,披一刻也就脱了,只留里头家常的石榴红小袄,下头系着一条洒金八幅裙,耐煮的腊鸡、腌兔等物早进了锅里,此时已煮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就着这股味儿,她伸手拌起蘸碟来。
黄蒜泥、绿小葱、红的是小米辣,兑上油加上醋,又拿勺子加了一些锅里沸腾的汤,一股子混合的香味立时窜了上来,唔,这碟子香。
身后的门帘又为人掀了起来,飒起些许冷意,茂锦并未回头,只笑道:“这丫头,门帘掀这么大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用饭?”
谁料并没听见回话,她搁下碗回头一瞧,竟是谦王过来了。
眼见她看过来,人有些怔怔回不过神来,谦王咳嗽两声:“唔,大年下的,我说四处走走看看,谁料你这院中,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
我这里通传的人都各自放回去吃烧锅子了,白管家为你打着门帘儿,也没见你让他通传呀。
李茂锦不免腹诽几句,但腿还是麻溜的站了起来。
这大雪天的,你四处走走,骗谁呢,身上的大氅都为雪所浸了。
“您先进来坐,把大衣服脱下来让他们把雪粒子除了吧,不然一会儿该浸湿了。”
毕竟数月了,如何与这位爷相处,每位下属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心得。
待谦王上坐后,李茂锦自奉了一盏祁门红茶上来,没人接取大氅拍雪粒子这活儿,白管家只得自己去廊下处理。
谦王不免抬头打量,大年下,屋中虽收拾打扮得喜庆了几分,也不过添置了几枝红梅,数幅字画,椅上榻上搁的是半旧不新的暗红色万字不到头椅袱,也还坐得下去。
不免又将目光投向那边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