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王瘫坐在偌大的书桌前把玩着手里的葫芦,心不在焉的问着余曜,“怎么说?”
余曜心知肚明这张桌子放在这里是何用处,头低得快要垂到肚子上去,闷闷的说,“徐侧妃这次不是简单的月事痛,而是因为腹中已有身孕,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哦?这倒是意外之喜。”旻王将自己的身体摆摆直以示对这个生命的尊重,“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知道是男是女?”
余曜略做思考,“估摸着要三个月吧。”
旻王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午膳吃什么一样轻松,“那就等你能看出来的时候再去给徐侧妃请个平安脉吧,若是还是个闺女,便赐徐侧妃一碗落子汤吧。”
“是,臣明白。”余曜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自己早就习惯了旻王这心狠手辣的性格了。
这次,旻王将手里的葫芦放下,认真的看着余曜,又问道,“可有去给娜娜请平安脉?”
“是,郡主一切无恙,并未感染风寒。”
旻王听后松了口气,“上次这个孩子不听话,非赤着脚从书房走回去,这百病从寒起,寒从脚下生。这么大人的人了,也不知道关心自己的身体,平白让本王担心,你之后还是要多叮嘱她的。”
“是,臣明白。”余曜恭顺的领命,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郡主的避子汤我又调整了些药材,尽量不伤害郡主的贵体。”
旻王脸上的神色都变得缓和柔顺了,“好好好,余曜,这事你干得不错,去管家那边领赏。什么药都不能伤害到我家娜娜的身体,每个月她来月事那几天疼的呀,本王都跟着心疼。”
余曜面色如常,不悲不喜,恭敬的行了个礼从书房退了出去。刚走到后花园附近,迎面撞上的不是嘉庆郡主又是谁?余曜慌得连忙转身又向着书房的方向跑去。
“余曜,站住!”嘉庆看见他转身后大喊,余曜也站在原地不敢动,识趣的转过身来行礼。
嘉庆对着边上的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心领神会的隐到一旁,自己则走到余曜面前,“干什么,看见本郡主不行礼,转身就跑,是怕本郡主吃了你吗?”
余曜被嘉庆这个口气吓得立刻就跪下了,“是,臣知错,还望郡主不要同小人一般见识。”
嘉庆看到他这个反应,取笑一样的蹲在他面前,勾起他一直垂下去的脸,欣赏着他的表情,“这是做什么?怎么说你也曾经跟我有过婚约,怎么如此怕我?”
余曜本能的想要低头回话,可嘉庆却死死的捏着自己的下巴,自己只能直视着她的眼睛说话,“还望郡主慎言,不过是祖父当时一句戏言,怎可当真?”
“哦?戏言吗?”嘉庆像是被余曜的话语伤了心一样,轻轻的挑了一下眉,随后凑到余曜耳边轻声说道,“可是余郎,我一直都是当真的,若不是我父亲,此刻我们已经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她的声音响在耳边,气息却像是打在了心里,是啊,这么姣好面容的姑娘差一点就是自己的娘子了。嘉庆同自己青梅竹马的长大,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她是要嫁给自己的。自己也怕配不上她,日夜刻苦,直到自己神医的名声满天下,她却再也不是自己可以得到的姑娘了。
嘉庆哪里能不懂男人的心思,她看出来余曜神情中的那一丝松动,她便明白,这个人自己有机可乘。
嘉庆用力的拉起还沉浸在过去回忆里的余曜,两人很快闪进花园里的假山中,这里的洞穴还是他们儿时玩耍时无意间发现,现如今也只能艰难的供他们二人容身。两个人是贴的那般近,嘉庆媚眼如丝,余曜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很快两人便吻在一起,呼吸声交叠。
“快快快,李管家叫我们过去。”还能听到外面仆人走路说话的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声音放轻,却没有分开的打算。
还是余曜先恢复了理智,“娜娜,你这是做什么?”
嘉庆小脸微红的看着他,一脸嗔怪,“还不是你不理我?来请平安脉也是悬丝诊脉,也不见我,我便只好来看看我的余哥哥是不是真的把我忘记了。”
“我,我怎么会?”余曜这边还想解释,嘉庆又一把将他抱住,含情脉脉,“余哥哥,我想你了。”
一汪柔情化不开什么硬汉?一切结束后,嘉庆让余曜先出去,自己则在假山后面等着小翠来整理妆容,小翠小心翼翼地打探,“郡主,怎么样?”
“你家郡主的美人计,哪里有不成功的?”嘉庆一脸得意,对她来说这样的臭男人有什么不好拿捏的呢?余曜答应明日就将自己要的东西送过来。
小翠一边理着嘉庆的衣裳,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让那个苏言溪有眼无珠,就仗着那么点战功竟敢在我们尊贵的郡主面前蹦跶。说到底他们家不过就是我们郡主手下的奴才,也不知道是仗着什么!”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嘉庆的心坎里,属于郡主的头衔给了她睥睨天下的底气,她终于在两相比较之间找到了苏言溪永远只能仰望她的角度,心情大好。
苏言溪正摆弄着许家刚当掉的玉镯,却不知道为何背后腾起一阵凉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华霏在一旁开心的泡着小姐刚拿回来的名茶,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是觉得有些凉了?奴婢将窗子关起来可好?”
“不必,也不是觉得凉,也不知道是为何。”苏言溪丝毫不在意的继续把玩着手里这个成色极好的玉镯,连连称赞,愈看愈发喜欢。
钱华砚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要是平时小姐知道自己要来早早地就会让华霏在门口等着,怎么今日屋内没有一丝动静,小姐可是有要事处理?迟疑了片刻,钱华砚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主仆二人这才各自从自己喜欢的事物中分神,注意到门口的人。
“来啦,坐吧。刚好尝尝我今日新得的瓜片。”
“是,多谢小姐。”钱华砚恭敬的入座,苏言溪将玉镯又小心翼翼的收到盒子里,置于身后的架子上。
钱华砚不解的问,“小姐既然这样喜欢这个镯子,为何不戴呢?”
苏言溪也是羞赫一笑,重活一世,自己更加明白这些金银能带来的安全感,如今更是喜欢极了这些上辈子看不上的俗物。“没必要为了身外之物,平白为苏家惹来猜忌,现在是最需要韬光养晦的时候。”
“上次跟您说的旻王府徐侧妃,今早那边的人过来了。”
“哦?怎么说?”苏言溪好奇的看着他,甚至忘记接过华霏递过来的茶碗。
钱华砚斟酌着开口,“感觉徐侧妃是个很谨慎的人,一时半会很难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
苏言溪了然,端起一旁的茶碗品了一口,“那是肯定的,徐娟能在她家那么勾心斗角的内宅里脱颖而出,还能让祖父向皇上开口给自己挣得一份体面的姻缘,靠得自然是不是单纯善良。”
“是,不知道小姐如何打算,可需要我这边提前安排。”显然小姐比自己更知道这徐侧妃的境遇,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没事,等她们来寻你即可,没有共同利益,就算是结盟也不可靠。”苏言溪看了一眼懵懂的钱华砚,轻笑一下,还是决定将有些消息同他共享,“不知道先生是否记得京中的南山堂?”
“如雷贯耳。坊间传言,若是有什么病症去了南山堂还医不好,那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苏言溪听到这个传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南山堂虽然是在京城开了多年的老店,可是钱先生可知道是何时在京城中名声大噪的吗?”
钱华砚认真的思考片刻,缓缓说道,“据说是两年前南山堂的祝老师傅治好了一姑娘的奇病,在京城轰动一时。后来这两年陆陆续续治好了许多奇难杂症,这才名声大噪。”
钱华砚说完,醍醐灌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苏言溪肯定的点了点头,两人中间无需言语的默契又多了一点。苏言溪随即说道,“那边传来消息说,徐侧妃已怀有身孕,你怎么看?”
钱华砚震惊的消化着这个消息,不禁感慨道,“若是这样,旻王多半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何出此言?”
钱华砚冷静的分析着,“若是个姑娘,嘉庆定然不会容下这个妹妹,怕有人分走旻王那畸形的爱;若是个儿子,可能旻王会想这个孩子继承香火,但如今嘉庆势大,这个孩子能否平安长大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钱华砚说完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谁的人生多艰。
苏言溪看着钱华砚将自己内心所想托盘而出,缓言道,“是的,希望我们徐侧妃经过一些事情能明白,若是她想保住她的荣华富贵,必须要寻找一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