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溪一脸骄傲,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边千尘还是没忍住戳了戳她因为高兴而鼓起来的腮帮子。
“那你跟我说说,三哥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苏言溪略微思考片刻,“陛下膝下五个皇子,如今二皇子圈禁,你刚被封王,剩下九皇子明显跟你走得更近,十三皇子还在牙牙学语。三殿下如今母妃是贤贵妃,在后宫风头正盛,宫外欧阳家不遗余力的为其走动帮扶,若我是三皇子,现在定然是觉得那个位置已经注定是自己的了。”
苏言溪看向他,像是在征求边千尘的意见,像是觉得不全面,很快又接着补充道,“但是你是他走向皇位上最大的变数,毕竟陛下对你的偏爱从未掩饰。哪怕他曾经多看不起你的出身,也不得不忌惮你几分,如果他真的能让陛下对你彻底失望,想必晚上做梦都能笑醒吧。”
边千尘听完低头浅笑,只是他不是因为苏言溪的话觉得好笑,而是因为她的话太过深刻而从内心深处泛出来的苦笑,“没想到你竟然看得这么透彻,那对我可有一丝丝的心疼?”
苏言溪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深刻的话题又被他扯到男欢女爱上去了,“若不是心疼你的处境,我当时又为何要那么费劲心思的怕你饿死在宫中!”
边千尘这才想起如今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姐是当年善良和煦的姑娘,或许他们这种身在高处的人本来就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善良无害,而自己当初却被她的表面骗得透彻,也心甘情愿。
“听钱先生说,你最近在查京中欧阳家的势力?可要帮忙?”
“你们两个倒是要好,什么话都讲。不过我在这里谢过瑞王殿下的好意,等你们千辛万苦的查出来,想必我门前的海棠都开三遍了。”
边千尘自然明白她这突然的小脾气是因为自己同她的人走的太密切了,可她都不曾想自己是为什么要跟她的人走得近,还不是为了她吗?这个小没良心的。
他只能服软,“是,我的人自然是不如苏小姐的手眼通天。”
“不过我也是有件事情可以交给你的,且只能让你去做。”
“但凭小姐吩咐。”
“我环采阁中有个姑娘唤做花娘的,当时家中共姐妹两人和父母相依为命,以卖豆腐为生,却未曾想老父亲在卖豆腐途中无意冲撞了被贬到此处的宋大公子,竟被宋家家丁生生打死泄愤。姐姐和母亲也在讨公道途中被宋大公子强占,双双跳进了后院中的枯井。”
边千尘随着她所言,眉头越皱越紧,世上何时才能少了这些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事情?“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也不怕瞒着你,她既然投到我门下,我自然是要想办法为她报仇的。想必我同三殿下彻底撕破脸之后,他定然是要另寻一位良配来做他正妃的吧,他除了丞相家的嫡女,还会做别的打算吗?我看未必。”
“溪儿聪慧,堇安姑姑前两日还同我闲聊起这件事情,听闻贤贵妃为了这件事情可没少叫宋小姐进宫作陪啊。”
苏言溪又是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若宋家长子因为人命官司被判了刑,视子如命的宋夫人又岂会让宋小姐顺顺利利的嫁人?”
“可宋丞相到底纵横官场数年,也是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了,岂会让这种事情耽误了攀上皇室的机会?”
“这件事情,只要是在贤贵妃求陛下赐婚之前发作便可。到时候陛下还在犹疑宋家家风人品,是否要再敲打敲打的时候,贤贵妃撞到枪口上,以陛下的性格,到底是要怀疑到三殿下头上的。这是这件事情,这中间恐怕要堇安姑姑多多帮忙了,毕竟等到后宫知晓前朝之事时还是有点时间的。”
“溪儿这件事情倒是将时间利用到了极致,中间可是丝毫都错不得啊。”
苏言溪笑的淡淡,“能者多劳啊,我是十分信任瑞王殿下的能力的。”
边千尘只得受下她的马屁,中间有些事情还得多加斟酌,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这件事情我定会给你办好,你且放心吧,宋大公子的跋扈名声在京中未显,但是在其他地方想来也不会只有这一次。朝中有个断案如神也铁面无私的田大人,这件事情交给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定然会大义灭亲。”
“这位田大人是?”
“是宋大公子夫人的亲弟弟,不管如何,这宋家和田家的嫌隙必定要出了。”
苏言溪没想到这件事情还会有意外之喜,壮士扼腕般,“朝堂中的势力多为这些老牌世家,他们做事大多瞻前顾后,更有甚者做事如同一条死鱼,毫无生机,倒是可怜了那些寒门子弟,难有出头之日。”
边千尘听完只觉每句话都像自己肚中所言,“如今这样的人才选拔,说到底不过是世家与世家之间的交易,能真的推到寒门中有大才之人是少之又少。不该是这样啊,不该是这样!”
边千尘说的义愤填膺,显然已为其所困许久。
“若你愿意,我也希望你对此做出改革,能不拘门第之见,提拔真正有大才之人。”
苏言溪的话,像是涓涓细流,温暖熨贴的指向光明的远方。
“溪儿,依你之见,此举该从何处开始下手合适?”
“皇上最恨结党营私,可是如今朝堂之上谁又不是抱团取暖?三殿下看上宋丞相的嫡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朝中为官之人,多为宋大人的门生。等那些门生被宋大人提拔上来后,这数十年间,哪怕他退下来,但只要他宋钿想,便能在朝中找到可以为自己做事之人。”
边千尘从未想过这个方面,他有时只是觉得朝中官员多为池塘中的死水般,读的是为国为民的圣贤书,做的是得过且过的小人事。他下定决定的想要为此做些什么,轻拍了两下她的手,便匆匆忙忙的朝着门外跑去。
“溪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言溪轻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走得那么匆忙的人还能不能听见了。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似有所感,上辈子是你登基后颁布了这让人耳目一新的新政,让当时的自己深感钦佩。这一世,我已经亲眼目睹许多人苦于报国无门,瑞王殿下啊,陛下啊,你能不能早点将他们带到人前呢?
她还在走神,恍惚间,刚刚走了的人又折返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倚靠着书房的那扇木门,“溪儿,我三日后过来下聘,你也要对我们的婚事多上心些。”
苏言溪看着被阳光镀了身金光的他,甜甜的笑着,“嗯。”
他又欢喜的走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小姐!小姐!咱们环采阁被围了,外面都是官兵!”
该来的还是来了,“可抓了谁走?”
“好像是个恩客,非要强迫那些姐姐接客,动静闹得还不小。钱先生说那个人为人跋扈,直接将其他想要悄悄来的客人打走了,最后引起其他人记恨,这才找了官府举报了去。”
“可会连累我们的姑娘?”
“浣娘姐姐被官府抓去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