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千尘轻飘飘一句话不知道撼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没有人想到有生之年这些钱还要还回去,更有甚者已经默认这是当初先皇给自己功勋的奖赏,更不可能拿出来。
这些倒是还好,更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以商最末,现在瑞王下旨商贾只要捐钱便能有个一官半职,可以同自诩高贵的世家大族平起平坐,他们怎么会愿意?
没有人愿意看着被自己日日踩在脚下的人有机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哪怕是他们想站着,都不会给这个机会。
世家阵营为首的几人已经互相使眼色了,究竟要如何应对瑞王此举,他们还需要坐下来好好商量。
边千尘是乐于见到他们如此团结的场面的,正如自己同苏言溪昨晚商量好的那般,只有他们滚成一个球,众志成城的对付自己,钱华砚才能腾出手来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而苏言溪今日的任务,便是离间。
“娘娘,外面瑞王妃求见。”
“她怎么会过来?罢了,让她进来吧。”
苏言溪跟着小宫女缓缓走进来,太妃此时还在用早膳。
“苏言溪给太妃娘娘请安。”
老太妃端着瓷碗看着眼前的饭菜,并没有理会苏言溪的话。
苏言溪行着礼,见她不理会自己,优雅起身,款款落座。
太妃有些吃惊的看着苏言溪的行为,眉头微皱,身边的老嬷嬷就知道该如何做,严厉的怒斥,“太妃还未出声,谁让你起来的?”
苏言溪无辜的看了看嬷嬷,随即将目光挪到太妃的脸上,“我以为太妃这样和善不过的人,迟早会让我起来的,定是用膳出声迟了些。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是要体谅长辈的不易,就自己起来了。”
太妃用膳的心情顿时被她影响到了,却还要粉饰着表面的太平,“你这孩子能过来看本宫已是用心了,来都来了便陪本宫用膳吧。”
原只是客套的话,苏言溪爽快的答应,“好啊。”
太妃脸上的笑都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快,给王妃添副碗筷。”
“言溪,快尝尝这个御膳房新做的芙蓉糕。”
“谢娘娘。”
“没必要和本宫这般见外,过两日本宫也要移居别院,要将这座宫殿让给你们年轻人啦。”
苏言溪品味着太妃话语中的‘让’字,“太妃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若是您还想住在宫中,难道瑞王还能让你搬出去吗?不过是太妃娘娘仁善,体谅我们年轻人不容易罢了。”
太妃射过来的暗箭都被苏言溪悄无声息的挡下,倒是低估了这个粗野丫头。
“也是,今日特地过来看我这个糟老婆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言溪放下碗筷,用手帕轻拭着嘴角,和煦温柔的看向边上的老太太,“我听闻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家中长辈又不在,思来想去只能来找太妃娘娘商量一二。”
太妃也将碗筷放下,“今日外面天气不错,陪本宫一起去外面散散步吧。”
“是。”
苏言溪乖顺的跟在太妃身后,院子中只有一个花匠在忙前忙后,太妃轻声嘱咐,“下去吧。”
小花匠忙不迭的跑了,像是后面有索命的鬼在追。
苏言溪没忍住伸出指尖轻触着娇艳的月季,它就在那里散发着轻微的香气,刚淋上的水珠愈发衬的花骨朵娇艳欲滴。
太妃看着苏言溪所为,嘲讽一笑,懒懒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把玩着自己的护甲,“说吧,什么事。”
苏言溪站在月季旁,人比花娇,“不知太妃娘娘可曾听说过麻城?”
太妃自顾自的欣赏着自己刚染的指甲,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没有。”
“是了,麻城不过是大宣的一处边陲小城,若不是曾经父亲带我去那驻守,我也不会知道大宣竟然还有一处这样的地方。”
太妃倒显得有几分着急,“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言溪抱歉的朝她笑了笑,“太妃莫急,后面才是重点。麻城虽在边陲,可风景秀丽,还算是一个适合安居乐业的小城。可前些年一场大战之后,原本富丽的小城却直接被夷为平地。”
“战争嘛,死伤无可避免,无人想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日后你也定要好好辅佐瑞王。”
“刚开始我也以为一切都是因为战争,可前些日子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想坑杀忠臣良将,竟敢让数万大军陪葬。这个小城是为了灭口才被人生生屠光。”
若不是苏言溪细心观察着太妃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来她拿着护甲的手在轻微颤抖。“怎么会这样?是谁告诉你的?”
苏言溪装作惋惜的摇头,“不清楚,是一封信塞进了王府,我派人去查了,却没有结果。现在殿下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殿下。”
太妃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这件事兹事体大,说不定是谁恶作剧也未可知。你说的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曾经还有人来宫门前敲登闻鼓。当初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亲自见的人,后来我记得最后查出来不过是那人信口胡诌,想要多骗取些钱财罢了。”
“哦?竟然是这样的嘛?”
太妃脸上的神色都生动了起来,生怕她不信,“是啊,这件事情宫中议论了许久,最后还是太后娘娘出面禁了传言,不然还不知要被添油加醋再说些什么,我估计写信那人就是听说这个传闻,就献宝一样的捧到你面前邀功。孩子,你要分清楚是非,莫要让瑞王平白走冤枉路。”
苏言溪一副受教的模样,“多亏我先来问了太妃娘娘,深受太妃娘娘教诲,我以后一定好好辅佐殿下,望太妃娘娘放心。”
太妃起身和颜悦色的拉过苏言溪的手,“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只是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你随时进宫来问我。我一个老婆子,这么多年也就比你们徒增些年岁罢了,只有过去的一些事情可以同你们分说一二了。”
“是,只要太妃娘娘不嫌言溪叨扰就好。”
太妃身边的老嬷嬷此时刚好过来送些茶点,太妃忙将人招呼到眼前,“曾经敲登闻鼓的那个男子,你可还记得?”
老嬷嬷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么问,还是本能的回答,“奴婢还记得,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敲登闻鼓的人,自然记忆深刻。最后那人不是已经被太后娘娘下旨处死了嘛,他当时就是想多讹点银子,太后娘娘问话的时候,我们许多人都听见了。”
太妃对老嬷嬷的回答十分满意,“你看,就是这样的。”